“你大哥和我大哥是死对头,让你撞见我们搞死了个人,你这贱货肯定转头就把老子卖了。只有你亲手杀了这小子,我才能放心。一会儿,你负责把他推下船。”

    高启强端着纸杯的手在发抖,不知是药物作用还是心理作用。“驴哥,有这个必要吗……”

    “妈的,个蠢婊子。”疯驴子啐骂一句,拽着高启强的头发说,“不该问的别瞎问,这小子要不死,咱们全得玩完,赶紧给他灌下去。”

    疯驴子动作粗暴,松手时还顺便重重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几缕卷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视线被遮挡得七七八八,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正在平静地,笃定地,注视着他。

    高启强垂下头,睫毛颤了颤,做好了决定。他举起手中的纸杯,自己喝了一口酒,然后捧着安欣的脸吻上去,做出将酒水渡到安欣嘴里的姿态,下一秒喉结滚动,自己吞咽了下去。

    疯驴子和骆驼在后面吹着口哨起哄,说张欣你小子死前还能有次艳福。高启强松开了手,趁着药效还没发作,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挡住了背后的安欣。不管安欣有什么后招,他都得先争取一点时间。

    “疯驴子,我听我兄弟说,你一直记恨我……上完床找人打你的事。”

    疯驴子原本正往渔网里搬着石头,听了他的话,石头也不搬了,先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脸。

    “你他妈还真敢认啊。”

    “我有什么不敢认的。你阳痿,没把我搞爽,我打你一顿怎么了。”

    他那副嘲讽嘴脸,果然激怒了眼前的猥琐男人。疯驴子扬起巴掌就要扇上来,被他扣住手腕,当头给了这丑东西一拳。

    “我他妈,最恨别人拽我头发,特别是你这种扑街仔。”

    他嘴上说着狠话,然而一打二,特别是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还是有点吃力。他刚抬腿把疯驴子踹倒,就被从背后扑上来的骆驼用麻绳勒住了脖子,向后拖拽了两三米,从船尾拖到了船中。刚才喝下去的药物开始起效了,他的手指虚虚抓着麻绳,四肢乏力,根本没有挣开这条绳子的力气,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无助地蹬来蹬去,踢翻了一旁的酒瓶。上吊一般的窒息感让他眼中浮出血丝,脸颊涨红,鼓起的青筋爬上了脖颈。

    “他妈的死贱货……”疯驴子一瘸一拐爬了起来,拎起那瓶酒,倾倒干净,准备砸到他头上。

    “你等着,下了船老子就找人轮奸……”

    话没说完,就被终于挣脱束缚的安欣单手抡起船桨砸下了船。疯驴子在海里扑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攀上了船舷,就被一只皮鞋踏上了手背。安欣并没有看他,像是碾灭烟头一样淡然地碾压着他的手骨,海浪声也遮挡不住骨头断裂的声音,疼得疯驴子连连惨叫,踩在他手上的力度稍一放松,他就立刻抽回了手。

    还在船上的骆驼看对面的男人两眼被船灯映得血红,本来就生了些怯意,哪怕已经松开绕在高启强脖子上的麻绳,捡起了铁棍,也不敢贸然上前。恰在此时,逐渐逼近的警笛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骆驼一咬牙,扔掉铁棍,自己跳进了海里。

    安欣顾不得别的,先单膝跪到高启强身边,把浑身瘫软的人搂进了怀里。

    “高启强,老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我本来可以,快一点用袖子里的刀片割断绳子……但我有一条胳膊还没好,使不上力……我……”

    在勒颈加迷药的双重作用下,高启强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他瞳仁涣散,握着安欣颤抖的手,嘴唇翕张,近乎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怎么能原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