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让她做妾,但他好歹也有心为她考虑将来,她还是有些感激的,这个弟弟没白认。她突然问道:“你不是跟着太子么,怎地跟了晋安王?莫不是萧世谦那个小人排挤你?”这几天对萧梧的怨气发泄出来,想也没想便说了小人二字。

    兰成忙道:“你怎么如此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胸怀宽广,世罕见之,怎会排挤我。”

    胸怀宽广,世罕见之?兰成莫不是被洗脑了吧?

    这边凤鸿还在不屑,却听兰成继续道:“不过,皇上有意北伐,而晋安王是不二人选,我本是个粗人,跟着太子殿下反而会给他添乱。我本来不敢跟太子殿下说,可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说我既然志在战场,便跟着晋安王罢,左右都是保家卫国。”凤鸿明了了,这家伙本是萧琅军里的人,对萧梧宫里那一套文绉绉的东西本来就不适应,跟了萧枫去北伐……什么,北伐!北边,是北朝,她突然道:“你说,皇上有意北伐,是真的吗?”

    兰成开心道:“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便可以建功立业了,我就说嘛,北朝连年战乱,如今六镇起义,朝政又由无知妇人把持,此时正是一统天下的好时机。”他摩拳擦掌:“我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什么!六镇真的已经乱了?”那洛阳的那些子弟,会不会受牵连。元成是一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那些胡人嗜血好杀,若攻到洛阳,元成必不能幸免。

    庾兰成笑道:“姐姐你为何如此失态?”

    她知道不该干预政事,可她不得不问:“可有危及洛阳?”

    他虽有些疑惑,也没想许多,也许她只是想听一些新鲜事,便道:“洛阳暂且无事,那些六镇军民虽好战嗜杀,可各自为政,暂时危及不了洛阳。”

    凤鸿心有余悸地站到一边,庾兰成说“姐姐我先去办事了”她也没听到。

    建康的繁华尽收眼底,可心里却是不尽的寂寥。五年来,她爱热闹,爱说话,其实不过是怕孤单罢了。她一直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有热闹便去凑,有朋友便去交,有好吃的便去吃,可她从来没想过,偷来的命,总是要还的。她便是再孤单,也从来没想过去死,更何况她有家了,顾苑就是一个大家子,她很快乐,并决定快乐地活下去。可是,那个人,偏不给她这个权利,她抬头看了今晚的月亮,很圆,圆得就像每个人的愿望,总是丰满而美好。明日晚上,挂在天上的月亮便会缺了一角,后日,会缺得更多,像每个人的愿望,总是难以实现。她叹息一声,这便是命吧,不管你再不认命,该来的,不总会来。

    她正要回去,有人一个大力将她拉到了隔壁的房间,凤鸿抬头一看,是萧檀,他冷笑道:“你这戏子可真有本事,迷惑了大哥不说,连三哥身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不放过。”他伸手轻佻地摸了摸凤鸿的下巴,随后嫌恶般地松了手,嫌弃道:“也不过如此嘛,我劝你,别招惹萧氏的任何人,你不配。”

    凤鸿从他眼里看到了嫌恶,她推开他贴近的身体,冷笑着看着他,他嫌恶她是么?他们萧氏的子弟都是如此高傲,一开口便可要了别人的性命,他们凭什么。她突然上前,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吃惊之时,已经将红艳的双唇狠狠贴上去,许久,才缓缓放开,十分不屑道:“也不过如此嘛。”说罢拂袖而去,真爽啊,终于能对萧家的王爷拂袖而去了。

    萧檀犹红着脸愣在原地,凤鸿回到桌上,她还在门边,被萧檀猛地撞了一下,几欲倒下,想着里面全是萧氏的兄弟,突然不想进去,但一只脚已经跨进去了,突然返回也不大好,便还是跨了进去,给各位爷们奉茶。

    却听萧栋说:“依我看,我们且静观其变,父皇一向仁慈,不会对太子殿下怎么样,我们要担心的,反而是六哥。”

    萧棠捶着桌子,恨恨道:“六哥也太过分了,平时浮躁暴虐也就罢了,偏偏做了此等事,要我是父皇,我也想赐他死罪。”

    萧权忙厉声道:“不得胡说!”

    凤鸿听他们谈论事情,觉得不宜听,转身想继续道廊上吹吹风,萧枫叫住她:“饭菜都凉了,还去哪里。”凤鸿依言坐下。

    只听萧权道:“我觉得我们不可为太子求情,皇上因他在暨阳做的荒唐事,对他已有不满。”说罢看了凤鸿一眼,继续道:“我认为父皇不过是想借他为六弟求情之事惩罚他,让他别再做如此荒唐之事,等他怒气一消,自然会放了太子,我们静观其变便好。”

    他说的却是实话,萧梧为了一个女伶大闹暨阳戏班,还以人命威胁。死几个人对萧凭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可这关系到太子,便是大事了。要是其他儿子做了这样的事,他真的会镇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偏偏是一向在民间声望很好的太子,这是萧凭阑不可忍受的,毕竟萧梧将来要继承他打下来的江山。其余儿子,便好好做富贵王爷便好,荒唐点也没什么。所以,他对萧梧的惩罚,是必然的,若有人求情,反而会加剧他对萧梧的反感。因此最好的方法,便是听之任之,皇上这口气,必须出了才行。

    凤鸿暗忖,萧权此举,必会得到萧枫的好感。此人喜怒不形于色,又擅长伪装,是萧梧的一个劲敌。

    凤鸿突然想到萧梧说,萧权不足为惧,只会写些文章罢了,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