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父亲沉默,郁静娴才对着郁老夫人缓缓道:“祖母,孙女不孝,若是就这样嫁出去倒不如做个尼姑清静,只是再这之前,女儿凡里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父亲。”

    “这么多年父亲当真是疼爱女儿的么?”郁静娴看向郁远之,郁远之晃了神,就听到郁静娴又问道:“一家女百家求,女儿从前喜欢顾逸可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过半分越矩,父亲心中都清楚不是么?”

    “不管怎么说这事闹的风言风语的,始终是有辱家族清誉,”郁远之顿了顿又说道:“万般此事皆因你而起,闹的阖家不安,鸡犬不宁,所以......”

    “所以父亲想将女儿打发出去?不顾及女儿的死活,甚至还想在这婚嫁之事上以女儿的名头再向曹家讨些好处?”郁静娴打断他的话,轻轻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郁远之,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郁远之却觉得她是在责怪自己。

    郁远之握了握拳,犹豫片刻后,终于叹声道:“你若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说出来。”

    郁静娴看着郁远之,却是笑了起来。

    她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以为满足自己的一点私欲便能化解她心中的不满,然后感恩戴德的为着郁家投身到下个火坑里。

    郁静娴垂下眼眸,只觉得眼中酸涩:“将我和顾逸的事传出去的是郁宝清,怂恿子游去闹事的也是郁宝清,祖母寿宴上惹事生非的还是郁宝清,父亲何故要这样偏颇!”

    郁静娴重情也懂得感恩,这么多年郁远之对她付出多少感情他心里清明,他从前只觉得郁静娴好胜任性,对陈氏和宝清丝毫没有容人之度,再加上对她生母的感情浅薄,渐渐的对这个女儿也就厌恶起来。

    相反,郁宝清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多年的,对于他来说郁宝清才更让他有做父亲的喜悦感。

    此刻听到郁静娴字字句句都在指责郁宝清,十分不耐烦:“宝清这么小的年纪懂什么?更何况她人已经去了阳石这还不够么?”

    听了这话,郁静娴心里最后一点松软坍塌下来,心里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像是早就已经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活了两世,被人放弃了很多次,年幼时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厌弃,直到嫁人后成了弃妇,她以为只要她这一世再努力一点,或许会有一些改变,即便是活了两世她都还能清楚的记得和她相差无几的郁宝清被父亲捧在膝头玩耍时的模样,那是她羡慕却从来都得不到的亲情。

    郁静娴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后,冲着老夫人盈盈一拜慢慢道:“祖母,我不会嫁到曹家去,我宁愿青灯一盏度过此生,还望祖母成全。”

    听了这些话,郁老夫人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抬手打在郁远之身上,骂道:“你是个没有良心的,这样的孩子你都能逼她如此,你当真以为我死了不成?”

    郁老夫人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泪,忙将郁静娴拉到身后,恼怒道:“静娴的婚事我一早便定了的,轮不到你在这做主。”

    一听这话,郁远之便觉得母亲是在诓骗自己,狐疑的看向郁老夫人,嗤笑道:“母亲想要护着静娴也该有个度,从前母亲要做主她的婚事儿子并没有反对,可今非昔比,还望母亲顾全大局。”

    郁老夫人闻言神色尴尬,此事原本她是不准备应下的,更何况也并非是郁静娴心中所想,怎料郁远之横生出这样的的事情来也由不得她再多做打算。

    “焦家与郁家的这一小辈自幼定亲,此事你也是知道的,焦家如今和咱们往来密切就是为了重拾昔日之好,即是有约定那我做便的这个主。”

    郁老夫人站着说了好一会话有些微喘,郁静娴便又扶着她坐在榻上,又道:“我们离开阳石这许多年,焦家小辈如何咱们也一无所知便也没立刻应下。”

    郁远之微微蹙眉,有些莫明奇妙,焦家的事他一早就知道母亲是不中意的,此时又拿来搪塞他又有何用?

    他斟酌片刻,琢磨着如何开口才能不让母亲不再管这事,郁静娴和郁老夫人瞧着他那一脸算计的模样,脸色又黑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