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怜烟望着他,心里想的却是那份信纸,燃着怒意,所想及他的恶行擢发难数。

    两人一马,驻足于静谧的雨中,

    郎君远望着那个石阶下的女郎。

    透过弥漫的雾气,女郎娇美艳丽的白皙面容上落了雨,湿发沾着衣裙,她的布履也湿透了,浸在浅浅一层的水中,显然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

    她正抿着唇,幕篱的白纱湿透,被她扔在了一旁,眸里冷冽,黑鬃马不耐烦的甩了甩马尾,似乎被这忽如其来的春雨扰乱至心烦。

    女郎生气时柳叶眉蹙起,凤眸会失了半分温度,从勾人心魄的魅色变得凌冽威严,神色虽冷,却也透着美意。

    陆怜烟再次拉紧了马缰,一点点变了神色,仰头望着已经来到面前的人:“你曾说,去肉刮骨之痛后,此番恩怨算作了结?”

    顾昭将伞举得低了些,靠近她,为她挡去细密的雨色,淡淡凝眉看她顷刻:

    “没错。”

    一把油纸伞,撑起小小的空间,从外头斜斜飘散进些水珠,落在两人衣缕或身上。

    见他承认,女郎怒极反笑,勾唇道:“那日还以为你是个有风骨的人,说要查清再行处理,没想到却满口谎话,干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如今若不是消息来得快,我又怎知你真面目竟是如此险恶,面上一套背里又是另一套!你去我肉,刮我骨,置我于死局,连一丝余地也未曾留下,如今可是痛快了吧!”

    她盯着他,一字一句质问,讨要说法:“你便是这样查清再说的?”

    生气时的语调与上扬着,像是肆意得迸发着自己的情绪,真实而生动。

    声声传入顾昭耳中,他默默垂眸听她宣泄,而后道:“发完火了?”

    什么叫发完火了?

    “混蛋!”女郎面上满是失望与愤怒,她从怀中抽出信纸,狠狠扔到郎君面前,自己脚下踩着了沾着雨水的石砖,一时不慎地打了个滑。

    而信纸抛在空中,即将落下。

    注视着她失了仪态的这幕行径,郎君叹息声在伞下洋溢。

    那双好看至极,既适合执剑亦或执笔的手,轻轻从袖袍下探出,轻松捞下纸页,而后拉过那满腔怒意即将摔倒的女郎。

    她身体稍有僵硬:“你!”

    郎君环着她的腰,阻止了她的莽撞,在她的额头上方训诫道:“我还未查,怎会背你行事……陆怜烟,你除了要补补生意上的功课外,还得学会如何控制情绪,这些都有益于你继续凭借公主的身份活下去。”

    似乎在说,这阵火气来的突然,对他极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