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说话让红鸾的心提起来,感觉自己还是太过冒失了,因为那药没有谁能证实是出自元华之手;如果皇帝震怒质问,她要用什么来证实自己无辜清白?有些忐忑的看看皇帝,却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

    红鸾的脸色也微微的有些变化,实在是太过相信皇帝了。在此时才想起来也没有用了,她看着皇帝只能等下去,但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是绝不能如此造次的;尤其是她身份转变之后,皇帝只怕对她就会生出更多的戒心和疑心来吧?

    怎么说皇帝也都是看着宫妃们争来斗去中长大的,有些事情他的想法并不同于平常人;红鸾很有些自责:她不是没有仔细想过,可是原本打算是由古安平交给皇帝的,再者说像这样的药粉也不是她在宫中没有依凭的小女官,能弄到手的;因此才会决定告诉皇帝,也是被元华逼得没有办法。

    至少和皇帝通个气儿,以后元华有后手时她也就不必担心皇帝错疑,而致使她腹背受敌;可是眼下她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冒失:她了解皇帝多少?又能相信、依仗皇帝多少呢?

    刘总管打开那小包的药后看了看、嗅了嗅,又用手指搓了搓,问过红鸾用法之后道:“这是绝育的药,倒并不是极歹毒的那种,三五个月后无药也能自解;不过多食当然对身子有损伤。”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朕猜也是如此,倒真是好心计。”

    这种药如果有需要可以再下,如果没有需要宫妃们以后就可以有孕,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其它人的疑心来:元华的打得主意不只是想除掉太子妃,还想着她能一举得男吧?

    刘总管欠了欠身子就想退出去,看一眼红鸾他忽然又道:“这种药极为稀少,也就极为贵重,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此话是特意为红鸾而说,倒让红鸾微微惊讶,但还是投过去一撇感激的目光。

    皇帝闻言看向红鸾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知道刚刚自己不出声可能是让红鸾想多了,摆手让刘总管出去。

    刘总管当即就弯腰行礼后退,没有忘记把门关上;他再次站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动也不动。

    “义父,谢谢您。”声如蚊虫,是古安平在对刘总管道谢,为红鸾而谢他。

    刘总管抬起头,平常浑浊的眸子明亮的吓人,看着古安平轻轻的摇头:“不用谢我,她也不用谢我;知道洒家的为人,以后也要对其更好,但记得要爱护不要太过,敬意应该有了。”

    他的声音比古安平的还要小,但是自他嘴中说出来却能让古安平听得极为清楚。

    古安平微欠了欠身子,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一丝苦楚:“是,平儿明白。”他知道刘总管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原本刘总管说过皇上就算是有意,可是那边厢的却是流水无情,并没有对红鸾有什么特别的关照。

    现在刘总管的改变就说明红鸾已经有了准备;他看着自己的脚,可能是夜色太深所以才会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吧,可是心中那个梳着两丫髻的小姑娘的脸,清晰的连长长的睫毛都能数清楚;耳边也回响着甜甜的呼唤:“安平哥,等等人家啦。”

    夜虽然深,湖边湿气却更重,有泪水珠落在了古安平的鞋上,无声无息的浸入布中;吹过来一阵风,好冷——冬天就快要到了吧。

    亭子里皇帝正看着红鸾微笑:“个多心,人都言君王多疑,我看的比我还要多长几个心!肯说出来就是信得过我,为什么说出来后又要怀疑——不相信我?实在是该打。”说着该打也只是嗔了红鸾一眼。

    红鸾已经站起来请罪,却被皇帝扶起来:“我怎么会对生疑?傻丫头。”

    现在是不会,但并表示以后不会啊;红鸾决定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只是她心中所想不会说出来,只是一笑了之。

    皇帝忽然笑了笑:“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我要陪我用膳吗?不只是因为饿了。”他拉起红鸾的手走到亭子边上推开一扇窗,看着天上的明亮的弯月道:“知道今天是几吗?”

    红鸾愣了一下:“十月初九。”

    皇帝回过头看着红鸾,揉揉红鸾的头发:“今天,是我的生辰;母后就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有微微冷风的夜晚诞下了我;”他又看向了月亮:“只不过没有几年她就仙去,以后的每年的这一天,我是守着月亮直到它消失在天际才会合上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