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发现那污渍后,越想越不能理解,她的目光便忍不住几次飘过去,根本就没有避讳容嫔人的意思,自然也就被容嫔发觉;她看看自己裙子上的污渍:“还不是刚刚那个冒冒失失的宫人,本宫今天心情不错,那个地方的晚菊开得极好,所以本宫想画张夕阳菊图的;刚到那里让人把四周清出来,本宫吩咐人摆出文房四宝来,就过去看菊花。”

    “菊花真得不错,虽然开得有点过了却另有一种韵味儿;本宫看得正入神,却不料自那边拐角处跑过来一人,就那样撞在本宫的身上,把本宫的衣服也弄成这个样子。”她摇头:“倒是无意走过来救了她,不然本宫岂能那样就放她走;对了,本宫都忘了问她是哪个宫的!”

    她很懊恼的看向身边的女官,却发现女官也摇头就更为懊恼了。

    红鸾连声叹息:“是娘娘心善不忍责罚她。”她心底还是有着疑问,虽然容嫔的人的确是提着盒子、摆着轻便的长几,看得出来真得准备是出来作画的;但是她心里闪现了那开得正盛的白杜鹃花,容嫔的笑容和杜鹃花交相辉映真有点人比花娇的意思。

    容嫔说,她是喜欢杜鹃花的;而原本宫中只有红色的杜鹃花,因为黄色和白色杜鹃花是有毒的——这事儿,御医们不知道吗?杜鹃花可不是野地里的野草野花啊,御医们应该知道的吧?可是御花园偏偏就是有了白色和黄色的杜鹃。

    还有,容嫔衣裙上的污渍是潮湿的泥土,而同样的泥土还在她原本在御花园所坐位置不远的青石板上;青石板上除了泥土外还有些许断掉须根,红鸾识不出是哪种花草的,但是却和那块丢了几株花草的花圃里所种之物的根须很相近。

    一个宫人居然会去玩泥土那是不可能的,倒是她偷了花草弄脏了手很有可能;而且容嫔衣裙上的污渍看不出来是不是手抓上去的:容嫔没有看到宫人手里握着的花草吗?但,容嫔的话中没有提一个字。

    红鸾捧了容嫔几句后道:“不过那个宫人当真是应该说一说的,怎么会去动那些泥土?她们可是伺候主子的人,实在是有点不像样子。”她只是轻轻的抱怨了两句,然后就岔开了话题:“娘娘的百花谱的花样儿出来了吧?可是出自娘娘之手?”

    容嫔点头:“就是,下次让本宫看到她定要叫人把她送到她的主子那里,实在是让人受不了;”然后看着红鸾笑道:“有一半儿是本宫画得吧,还有一半儿却是们静嫔娘娘画得;到时候一看那画得极灵动的就是静嫔娘娘的手笔,至于那些死板的就是出自本宫之手了。”

    红鸾欠身:“娘娘自谦罢了,奴婢如果有娘娘三分的本事奴婢都可以向人炫耀了。”她没有再提那个宫人,就仿佛她不是为那宫人才过来和容嫔周旋的;而容嫔也没有再说起那宫人来,只管和红鸾说起了她的百花谱。

    自容嫔的承善殿离开,日头已经偏西了;红鸾也不知道古安平是不是还在湖边,拉着杏儿急急的赶回去:她的耳环容嫔的人已经找到了。

    想着容嫔言行,红鸾的心有些沉沉的;赶到湖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太阳完沉了下去:实在是容嫔拉着她说那个百花谱的时间有些太长了。她已抱经不抱希望今天能看到古安平了,好在她答应柔妃也不是在今天把事情办妥。

    明天再说吧,红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杏儿的手一起弯下腰缓气,看着黑漆漆的湖边没有一点灯光,知道古安平已经走了;古安平现在是皇帝的近侍,他能离开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多的。

    “唉,回去吧,我也饿坏了;”红鸾抚了抚肚子:“在柔妃娘娘那里根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脚都有点发软。”

    杏儿点头答道:“就是,我也饿得狠了,不拘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她说完直起身子时却吓了一跳:“孟、孟大人!”

    孟统领笑了笑递给杏儿一个不小的纸包:“包子,还是热得,看能吃几个。”

    杏儿呆呆的接了过去,看看红鸾拿着包子道:“我去寻些茶水,可不能被包子噎死。”也不等红鸾答话她就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夜风吹过,湖边生出了初冬的寒意来,让红鸾轻轻的打了一个冷颤;她抚抚自己的双臂:“孟大哥是代安平哥在等我吗?”说实话,她和孟统领单独相处时总有点别扭,不说话的话就会生尴尬来。

    孟统领看着她,又给了她一个纸包:“两个包子垫垫肚子吧,还热着呢;到我这边来背着风吃,不然会肚子疼的。”他说得极为平淡:“这里还有一小壶水,不是酒,只是用酒壶装着;现在喝应该不会烫嘴了。”

    红鸾还真是饿急了,顾不得和孟统领客气——刚刚杏儿拿着包子跑得太快,不然她肯定要让杏儿留下几个包子来;她也没有想到什么贤良淑德的样子,听话的避到孟大人一侧,张开嘴巴三两口就吞下了一个包子。

    孟大人的眼中闪过了几分怜惜,却夹着一分的好笑,很自然的伸手拍拍她的背递上不大的酒壶:“吃点水,不要噎到了。”就如同是刚刚叮嘱杏儿一样,可是又有点不一样。

    红鸾连灌几口水,又咬了一口包子含混不清的道:“怎么知道我饿了?我饿得都手脚发软,头上冒汗了。谢谢,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