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五郎语气淡淡的嗯一声,极为冷淡,并不热络。

    江泠月脸上的笑容淡去,看着眼前的小少年,不过十四岁,比她要高一个头还多,一身黑色的袍子衬得他的身形清瘦单薄。

    一如最初相见时,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坐在白云观后山珍珠湖,湖面结着厚厚的冰,四处一片皑皑白雪,他几乎与那白融为一体。

    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将冰面凿出一个洞,钓上两条鱼抛到岸上,就地架起火堆烤鱼。

    江泠月见他双手冻得通红,遣人给他送来一件斗篷。

    谢五郎抬眸望来,他的脸冷白如雪,眼珠极亮极黑。倒是没有客气,扯过斗篷铺在地上,火堆在烤鱼,而他双手枕在脑后睡觉。

    江泠月当时便惊呆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傻子,便着人过去给他盯着鱼。

    一个小孩儿罢了。

    那时他十一岁,而她十六岁。

    “你去找祖父吧,他在书房等你。”江泠月从婢女手里取来食盒,递给谢五郎:“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烤鱼和烤茄子。”

    谢五郎垂眼望着江泠月手里的红漆食盒,“鱼吃腻了。”

    “谢公子,小姐特地把鱼刺给剔出来,她亲自烤的鱼。”春蕊忍不住多嘴道。

    谢五郎低垂着眉,眼底不带多余的表情,望着她嫩白的手,食指有几点刺目的红,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是抬步越过江泠月:“让姐姐费心了。”

    江泠月脸色微微发白,怔怔地望着谢五郎的背影。

    春蕊气红了眼睛:“小姐,他当真不知好歹!您念着当年之约,下次再见,亲手为他烤鱼。结果他一去不回,只怕是随口一说,早就忘了这一回事。”

    “住口!”江泠月收紧手里的食盒,淡淡的说道:“鱼冷了,不好吃,他向来挑剔。”

    春蕊看着江泠月强颜欢笑的模样,特别的心疼。

    江泠月自小便是锦衣玉***细着娇养大,十指不沾阳春水。为这一诺,即便谢五郎失约,她依旧回府学做烤鱼,每个月都要做上一两回,担心哪次再见到谢五郎的时候,她烤的鱼不好吃。

    可如今那个人却是不领情。

    “春蕊,你吩咐厨房,备几样点心送去书房。”江泠月望着空荡荡的小径,轻声说道:“泡一盅红茶。”

    “小姐……”春蕊见江泠月脸色不太好,不敢忤逆,不情不愿的去厨房。

    谢五郎站在转角处,停留片刻,回头望向江泠月,春蕊小跑着离开,她放下手里的食盒,缓缓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