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醉仙居所在的落霞巷正是最繁华热闹的时候,每家挑起的一串串大红灯笼将街道照的灯火通明。街上行人如织,到处可见花枝招展的姑娘扭动着水蛇一样的腰肢招揽客人。还有几个较大的青楼门前搭着高高的戏台,不时有姑娘上台来跳舞,也有表演杂技的、变脸的、喷火的……围观的人群中时不时响起阵阵掌声。

    海棠半挑了帘子,一路走来一路赞叹,这京都到底与柳州不同,繁华热闹自不是别处可比拟的。街上人多,车行的当然也慢,好容易走到接近街尽头的醉仙居,刚一停车,便有一龟奴从楼里匆匆跑出来,一跃上了马车。迅速驾着马车掉头,埋怨着:“怎么还把这马车驶到这落霞巷来了,也难为路上这么多人你们是怎么过来的。这不是有后院吗?来之前冯妈妈就没嘱咐你们往后门的清水巷去?”

    “这……”车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冯妈妈倒是说过,可我们这初来乍到的,实在有些分不清路。”

    海棠倒不在意这些,因为只顾看这街上的热闹了。顺着醉仙居的镀金牌匾向上瞧,每个窗子都正开着。里面通明的灯火照射出来,那欢声笑语和酒香菜香也飘出来,让有些饥肠辘辘的海棠更加觉得饿了。可再往上瞧,却见三楼右窗外正倚坐了一个人,一个淡粉衣裙,淡绿披帛的极美的人儿。右手提着一小壶酒,那喝酒的姿势极是洒脱不羁。

    “那莫不是天仙?”海棠以为自己眼花了,忙使劲揉揉眼睛,待再仔细看时蓦然惊见那窗扉已经紧闭,哪还有半个人影。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海棠竟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终于再次挤出落霞巷,扎进后面一条极僻静的巷子。巷子两侧尽是近两人高的院墙,没有一个人。马车又向前行了一会给你终于在一处后门停了下来。那门是开着的,有暗黄的灯光照射出来,带给海棠一阵温暖。上面有门楼却没有匾额,早有丫环芸香守在那里,见马车来了忙上前从车上放下条凳,打了帘子扶海棠下车。

    前院哪般热闹,后院却清净的很,穿过后院便是醉仙居的后门。进了门便是个不太宽阔的侧梯,海棠还来不及仔细看看一楼大厅的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便被芸香带着直接上了三楼。海棠特意留心了一下,二楼的每个房间几乎都亮着灯,丫环捧着水果点心和各色美味佳肴行色匆匆。而三楼却是一片安静。

    刚刚上了三楼,芸香便示意二人悄声。海棠不明所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问:“秋姐呢?”

    “秋姐还在下面忙着,”芸香道,“秋姐说,姑娘一路风尘,今天也晚了,就先不见了。一会会有饭菜送过来,姑娘用过了便歇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来到南面的一间屋子里,芸香推开门示意她二人进去。只见这屋子有里外两间,布置的十分简单。里屋也仅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这……”海棠很是疑惑,“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吗?”

    “这是姑娘的临时住处,”芸香轻笑道,“姑娘先在这里委屈两天,等楼下盈水阁的春桃姑娘走了,您就搬去她的屋子。”

    “春桃姑娘?那她又去哪里。”海棠奇问。

    “年纪大了,金盆洗手了呗!咱们在城西有处院子,专门给年老色衰又无后路的姑娘们养老用的,以后她就在那里养老送终了。”

    “哦!”海棠点点头表示在屋中的圆桌旁坐下来,双喜便要到楼下搬东西。芸香手快,忙拦住她:“我的姑奶奶,悄声,悄声。”

    “有什么东西明个再搬,今日拿些应急的罢。你们在这三楼住着也千万注意些,别弄出太大动静来,紫苏姑娘可歇着呢!就连秋姐夜里回来也不敢高声的。”

    “紫苏姑娘。”海棠心中一跳,莫不是刚刚看到的那位天仙一样的女孩。她可是正在三楼啊!

    说话间已有丫环送来饭菜,丫环将四碟菜,一碗白米饭放在桌上。海棠见是两荤两素,不由皱起眉头。要知道,自己在柳州的万花楼,哪顿饭不是七八个荤菜,燕窝海参不断。

    芸香似乎看出海棠眉宇间的不悦,道:“这是咱们楼里的定制,若姑娘有特殊要求可以到厨下吩咐。不过,可是要额外付银子的,自己出去买也成。”

    “你们秋姐可真会做生意。”海棠话里带着刺。

    “姑娘将就些吧!这楼里的姑娘多了,要个个都伺候到,厨下还伺候不伺候客人了,咱们醉仙居也养不起。”

    “况且这两荤两素已是不错了,二等三等的姑娘连这两荤两素还吃不上呢!紫苏姑娘都从来没挑过什么,您怎么这般计较?”芸香的话语里满是不悦,却仍努力低着声,让海棠更觉得不舒服。紫苏紫苏,这紫苏是神仙不成,让这里的丫环都这般敬重,连秋姐都要畏她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