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又摇摇头,自我否定说,肯定不可能人人都这样。

    林岫被夸得有些不自在,想说这些在中洲都是常识,却又在易潇含笑的目光中失了言语,心念一动,有些生疏地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别人说一些“废话”。

    那一瞬间,易潇的眼睛都亮了一下,露出几乎是惊喜地神色来,随后说得更投入了。

    山洞之外的大雨下了一整晚,山洞里的交谈声也响了一整晚。火堆里的柴禾减了又添,直到外间雨声渐低,有熹微晨光透进来,易潇才意犹未尽地打住,说:

    “怎么天都亮了。”

    林岫也有些怔愣,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种融洽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沉寂填进来。易潇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扭过头想再说点什么,却不小心蹭到了林岫的胳膊。

    这时候,他才发现,一夜谈话中,许是为了在烦促的雨声里能更清晰地听见对方的话,他们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靠得这么近了。

    近得他甚至能数清林岫的眼睫毛。

    他心里忽然涌上奇怪的情绪,而他被这情绪支配,自己也没想到地,突兀地叫了一声:“林岫。”

    林岫便回过头,抬眼看他。

    那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在易潇的眼里,那短短的一刹那却似乎被拉长了,他能看清林岫的眼帘是怎样抬起,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能捕捉到林岫的眼瞳是怎样从纯黑变得明亮——因为有火光映进了他眼底。

    彻夜长谈带来的愉悦感犹在心口滞留,导致这样平常的一幕在他眼中都带上了不寻常的意味。他一时没能明白过来,为什么他要这样仔细地盯着林岫看,林岫又不是有嫌疑的坏人。

    但紧跟着他就理直气壮了起来,林岫长这么好看,他看看又怎么了。

    林岫一看就是那种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举手投足皆显气度,风仪落落,令人望之便不由得自惭形秽。他像是高山之巅的一捧雪,晶莹又冰冷。而此刻炽热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竟然把那冰冷的感觉驱散了不少。

    就像是……雪在融化一样。

    易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出其不意地在他手背上摸了一下。

    林岫如遭雷击,眼睛都睁大了一些,错愕地看着他。

    易潇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但看到林岫难得一见的鲜活表情,他立刻就把自己的奇怪心情抛在了脑后,脱口说:“我看你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摸起来还是挺暖和的嘛。”

    并没有他以为的,雪一样冰冷的触感。

    林岫仿佛被他若无其事的厚脸皮震住,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好抿了抿嘴唇,一声不吭地挪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