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很早,没有人会这么早休息,林岫更不会。

    所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易潇依然看着他,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庞和挺直的脊梁,乌黑明亮的眼睛闪动着不合时宜的愉悦的光。

    他想,他可真是坏啊,竟然喜欢看林岫生气的样子。

    他不是林岫,林岫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知道。

    他本来可以制止,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要制止呢?他想,林岫又不是不乐意。

    于是他本着自己的心意,想更靠近林岫一点,他就找话题和对方谈天说地;想对林岫好,他就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放任了那种陌生情愫的滋生,于是那种暧昧就像梅雨季里得到了雨水滋养的青苔,迅速爬满了每个角落。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不重要。可能是一个月前,他们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里,不幸淋了一场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换了衣裳,却苦于外面不时响起的声声炸雷,谁也无心睡眠,修行更是不妥。

    所以他们便在雷声和哗啦雨声里,围着火堆,聊了一次漫长的天。

    起先是易潇说,他给林岫说他在外面的见闻,说赵家村有个人种的萝卜又脆又甜,还说他第一次打猎就猎到了一只很好看的狐狸,皮毛像火一样艳丽,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白色。

    他想和什么人说话的时候,是能一直说下去的。他说完自己,还要问一下林岫,你呢?

    你从什么地方来?

    你们那儿都吃什么?

    他跟林岫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笑,眼瞳明亮,神采飞扬,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亲昵。林岫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自然也无从拒绝,只好每一次都回答了他。

    他来自白玉京。

    白玉京是大衍的都城。

    吃食……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他们又论起了道,易潇于剑术上并不那么精通,却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点子。只是约莫是因为所处的环境偏僻,他能接触到的东西也有限,问出的问题有时候会简单得让林岫吃惊。

    比如他说,你的剑术已经很精湛了,如果往剑上刻一些符篆,剑招的威力会不会更强呢?

    林岫便会有些吃惊地告诉他,这种点子,早在许多年前就有人提出来了,并且也实施过了。只不过符篆要生效,必然会有灵力流转,这股灵力十有八/九会和剑身冲突,反而不美。

    易潇就诚恳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白玉京里的人都这么博闻强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