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好像是平等的,但同时又不是完全均等的。或许从宏观上讲,机会对每个人都会有眷顾,但对于个体来讲,别人可能有很多次,而对于某一个人,机会也许只有一次。也正因如此,萧何吏一直很珍惜每一次在工作上表现的机会,尤其是在领导面前展示能力的机会,因为他不得不珍惜,参加工作以来,王叶秋、段文胜、陈玉麒跟着领导开会、下乡、学习、培训,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工作上的想法、建议可以随时随地汇报,但对于他,却是经年不遇。
赵逸云分管畜牧时,因与乔玉莹的矛盾等复杂原因,萧何吏被干干地晾了一年多,后来终于在处理突发死猪事件时获得了赵逸云的认可,但随后赵逸云就高升离开了。再后来是朱兆强主抓畜牧站,更是不让他染指半分。他就这样作为农林局机关唯一的一个闲人,度过了整整两年。在冯连才分管时,萧何吏的心底也曾燃起过希望,但最终失望地发现,冯连才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虽然他也在禽流感突发时表现优异,获得了包括乔局长和任书记的认可,但随即还是被领导有意或者无意地淡忘了。
一想起这些,萧何吏内心里充满了气馁和烦躁,一次次精心的准备,结果却是一次次重复的失望!
或许明天又是一次重复而已,想到这里,他赌气般地把预案一扔,把灯关掉缩进了被窝。
但漆黑的环境,却让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了起来,自己的机会少,更不能浪费掉,更何况,表现一次就有表现一次的效果,如果不是自己在上次禽流感时的突出表现,任局长这次又为何非要带上自己呢?
想到这里,萧何吏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和热情,一骨碌爬了起来,重新把灯打开,并在心里对自己说,奶奶明天的手术,自己现在想再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全部精力集中到工作上。
拿定了主意,萧何吏先端着脸盆去楼下的水龙头接了半盆冷水上来,没头带脸的抹了几把,这才拿了纸笔,翻开预案细细地看了起来。
黄北区的应急预案,东州市的应急预案,省里的应急办法,国家的应急条例,一条条、一项项,异同点都详细的标记了出来。
这是一项巨大繁杂的工作,如果换做别人,或许要用很长的时间,但萧何吏因为平时已经看得很熟,所以就大大节省了时间,忙完一看表,才凌晨两点。意犹未尽的萧何吏又用冷水洗了把脸,顺便把和造成鸡群批量死亡的另外几个一类和二类传染病的处置方式也细细地看了一遍。
等这遍看下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半多了,再有五个小时,奶奶就要进手术室了。一想到奶奶,萧何吏的心又提了起来,困意也消了大半,于是裹了裹衣服走出门去,呼吸着冬晨凛冽的寒气,舒展了几下已经僵硬的胳膊和腰腿,然后摸出一支烟点上,扶着栏杆慢慢地吸着。
连续吸了三颗烟,萧何吏看了看表,已经快五点了,回屋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整理的资料,从小破屋出发了。
他先去了一趟医院,但医院病房走廊的门紧锁着,只好给柳青香打了个电话。
柳青香找到值班室的小护士,说了不少好话,加上又是领导交代过要重点照顾的病号,虽然不是太情愿,小护士最后还是帮忙开了门。
病房里的人都醒着,萧何吏一脸轻松地说:“奶奶,上午就做手术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咱们看看能回家不?”
奶奶略带紧张地笑着:“别糊弄奶奶了,以为奶奶啥也不懂啊,哪有做了手术就马上出院的。”
萧何吏也笑了:“你的这点小手术,哪能跟人家大手术比啊!”
奶奶笑着责怪道:“还小手术呢,都开膛破肚了!”
萧何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拿手比划着:“你就开指甲盖大的地方也算开膛破肚啊!”
奶奶笑了起来,屋里的人也都跟着笑。
萧何吏深深吸了一口气:“奶奶,我走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管我了,你娘和秀莲还有香香她们会照顾我吃的,你去忙单位的事吧!”一说一笑间,奶奶的紧张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