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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梅月份大了,肚腹愈发饱涨沉坠,霜雯在旁看着,常觉那圆肚儿摇摇欲坠,一日胜过一日膨隆。这托腹的布带也加长了两截,琪梅环不住胎肚,好在有霜雯帮扶,才裹得上这肚子。

    霜雯因此日日替琪梅更衣,她年岁尚小,偶有力气重了的,往往勒得琪梅一声吟哦,身子软软就往后倒下,吓得小姑娘慌乱不住。好在琪梅行事谨慎,每回都是坐在炕上托腹裹带,才不至于跌倒。

    这日裹了腹带,将那胀大肥白的肚儿缠进柔软绸布之中,缎带又绕至肩胛,系在身后,将肚腹微微提起,多少解了腰胯坠涨。趁着霜雯打水的功夫,琪梅自暗袋中摸出一丸黑红色丸药,也不就水,三两下便嚼着吞了。

    不过半刻,四肢百骸便腾起一股子燥热,琪梅面色微红,蹙眉扶住额头,这倒是往日不觉之效。不一会儿,身上那热度流转至了腹中,即变得温润舒适起来,暖得胞宫疲乏尽褪。琪梅面上抽动两下,不禁捧住肚皮,轻轻揉搓。实在是腹中暖热舒缓,四肢手脚却灼燥难当,时温时凉,虽不至于冰火两重天那样折磨,却也叫她胸脯憋闷,喉间一股浊气要发不发,不禁想去折磨那孕肚。

    霜雯捧了水回来,见的便是琪梅偏头抚胸,挺腹伸腿之状。相伴半月,她也常见琪梅孕中不适,只以为是胎儿踢动,叫犯了恶心,便急忙递上热手巾,替她擦拭净面。

    这已是最后一枚丸药,琪梅不愿多事,便勉强忍住躁动,梳妆整理之后,即欲往皇后正殿中去。

    却还没出得屋门,身子已经一晃三颤。霜雯见着不好,惊叫一声:“琪梅姐姐!”那厢琪梅喉头正是酸水涌动,一听得呼唤,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口,便扶墙呕吐起来。直吐得满地酸水,就见身子一软,人也缓缓滑倒下去。

    霜雯小小的身板儿勉强撑住了琪梅,这沉重娇躯盖顶,叫她三两下也滚出热汗来。吃着力道,双臂双唇都是咯咯打颤,哪里能发出声音,只好自己搀着琪梅。

    好容易将之搬去炕上,霜雯已经满身湿汗,才养出些细肉的腰肢酸胀发抖。但见琪梅这样光景,又很不敢耽误,急忙去寻了孕医来。

    一面请和大夫过屋看诊,一面霜雯又去回了皇后,只说替琪梅姐姐告一日的假。

    这时天色已明,太阳金光才攀上屋檐,皇后才披单衣,正是刚起。霜雯传了话欲走,皇后却传唤,命细说缘由。

    细说下,直惊得皇后站起身来,追问可曾请医。霜雯赶忙应是,皇后微微点头,面上凝滞愁思却不减少。

    那厢琪梅幽幽醒转过来,闻得一腔酸臭,口中又苦又涩,难过得很。于是要扯出帕子擦拭,却觉四肢虚软无力,肚腹灼热如铁。她挣扎抽气,上下摸索大肚,这膨胀圆隆裹在柔软绸布之中,腹中胎儿依旧活泼踢动,胞宫中亦无甚痛楚。

    才放下心来,和孕医便敲门进入,见到琪梅面色惨白倒在床上,更显肚腹硕大圆鼓,不禁吓得一跳。

    琪梅扯过薄被,勉强盖了胸腹。和大夫便急忙上前,搭住脉腕,一面观察琪梅面色,一面问到:“姑娘是哪里不适?”

    “早晨吃了最后一丸子那药,不久便觉得身上发热,肚腹虽无碍,胸口却闷得厉害,不想一时呕得狠了,便撅倒过去。”

    孕医听罢,又看了她舌苔,问道:“姑娘今早可用了什么性热的吃食么?”

    “早起还不曾饮食,”她顿一顿,又道,“不过昨儿夜里吃了碗娘娘分下的参汤。”

    和大夫拱手道:“那便是了。姑娘减了药量,反易与那性热之物冲撞,又因身孕重了,本身体热,一发作便有些厉害。不过姑娘且放心,这一呕,倒反将先前积的药毒发泄出一些,对身子倒无害。”

    琪梅闻言,才松了口气。休息这一日,又吃了些肉糜菜蔬,果然便回转过来,又能进殿侍奉不提。

    霜雯在旁跟着,也觉琪梅气色较先前更好一些。她生性天真,见到琪梅好,自己也喜得什么似的,叫旁人瞧着,很觉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