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妈直将她扶了回去,声音里半怨半斥。“你可躺好。”

    林大夫见她醒了,问道,“小姐觉得身子怎么样?”

    她转着指尖轻按在心头,眉间一抹愁容,“吃了一个多月的药,也不见好。每每夜里咳得更厉害了,方才还咳了血…”

    “哦?”林大夫边把着脉象,边捋着自己的短须,微微点了点头,“那药方,还是我上回给小姐那一副?”

    “正是。”阮长卿眨了眨眼,表示没错。目光又落去床边小案的药碗上。“方才丫鬟端来的,刚喝下,便觉得更不好了。”

    林大夫顺手将药碗端了来,只闻了一闻,一双山眉便拧了起来,忙对身旁金妈妈道,“四娘,这可不是我开的药方啊!”

    “什么?”金妈妈脸色瞬时变了,“林大夫你说说清楚,月前这病可是你看的,药方也是你开的,人治不好,怎的就说这药不是你开的了?”

    林大夫苦笑一番,将那药碗递过金妈妈眼前,“这哪儿是什么药?这就是一碗苦丁汤。除了味道似药,也只有清热之效,且性味苦寒。小姐原就染了寒气,再让这苦丁祸害着,寒气愈重,是以夜夜咳嗽不止,损了津水根本,方才火气攻心…”

    “四娘,你还是查查院子里的人吧。给小姐送这味药的,可没安什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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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月楼地方不大,梅园后头,便是花魁才能住的香月阁,别院儿小巧玲珑,假山亭台一应俱全。恩客们若能买来花魁一夜作陪,吟诗饮酒,便也能有个雅致情趣的地儿。

    老梅树的枝丫从墙头探了进来,花香幽静。雪后阳光和煦,柳如月正坐在小亭里用茶点。

    小厨房里将将送来的如意糕,还腾着热气儿。白色糯米皮子刚凉,里头的红豆磨成细粉,合着红糖、乳酪一道儿熬成的馅儿料热得烫口。

    柳如月喜欢甜食,平日里得顾着腰身,不敢吃多,紧着冬日,衣服厚了,才敢多用一些。

    咬下一口如意糕,奶香甜气儿被糯米香包裹着,热盈盈的,甜到心坎儿里。茶是年初存下来的明前龙井,淡香怡然,解腻。

    巧儿匆匆从外头进来,“可要恭喜如月姐姐了。那小厢房里的主儿病得重了。这风月楼里,便没人能和如月姐姐抢花魁了。”

    柳如月眉间一蹙,直将人拉来石凳子旁坐下,“你小声点儿。若让妈妈听见了可不好了。”

    “知道了。”巧儿这才拉下声来,“人都说,心头血,半条命。方才见那位主儿的样子,该是不长久了。”

    巧儿说完,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她自幼家中穷苦,卖来风月楼里,姿容不佳,这等好吃的,都是紧着姑娘们来的…此下暗自咽了口口水,自以为无人发现。

    柳如月阅人无数,看出来巧儿的心思,直将那盘如意糕推到她面前,“小厨房里刚送来的,巧儿你也尝尝。”

    “等小厢房里那位哪日不在风月楼了,我可得好生谢谢巧儿。丰乐楼里好酒好肉,我让人买了来,我们一道儿吃。”

    巧儿喜上眉梢,飞快捏了一块儿糕点放到嘴里,含着那股香甜,眉目都被甜得化开了,囫囵吞下去,又想去拿第二块儿,只好再看了看柳如月的脸色,“如月姐姐,还没尝出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