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维克多和莉莉安赶出去后,安吉利亚像个破皮球被踢来踢去。他把安吉利亚送进封闭式学校,寒暑假就打发安吉利亚去各种亲戚家朋友家暂住,亲戚问起安吉利亚的身份,只说这是朋友的孩子托他照顾。

    “爸爸,你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吗?”

    安吉利亚俯身,拿起匕首凑近维克多的脖颈,装模作样地划拉几下。匕首并没碰到脖颈脆弱的肌肤,只划碎了几片冰凉的空气,维克多却已战栗不已——也许是注意到了那上边沾着的、莉莉安的血。

    “我想着,要是我也有这样健壮的体魄,不用天天吃药染一身药臭,莉莉安是不是就不会讨厌我,你也不会赶我走了?”

    这个念头如锁链,串联了安吉利亚所有或长或短的寄居生活。他试过锻炼身体,但虚弱的体质常令他还没渐入佳境就只能讪讪离场。

    “这个溜冰场,以前你经常带莉莉安来呢。现在终于也和我一起来了。”安吉利亚蹲下,平视维克多。他想给维克多一个拥抱,却被对方眼底的厌恶和愤怒所逼退。负载了过多情感的蓝眸变得混浊,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寒光,宛如阴郁日光下冷光凛冽的积雪,轻易勾起了安吉利亚对那个冬天的回忆。

    “莉莉安,来,爸爸带你去溜冰。”

    维克多一手提着莉莉安的行囊,一手牵着莉莉安的掌心。他们俩一起走向门口,俩人都不约而同遗忘了本来要拿出家门的垃圾袋。

    安吉利亚和垃圾袋一起被遗忘在这里,仿佛他也是被人弃之不理的垃圾。他愣了几秒,而后似乎被按了加速键,快步跑到二楼阳台,望向维克多与莉莉安离去的方向。

    他们俩已经走了一段路,一大一小相连的两个身影被雪笼罩,格外缥缈,在隆冬阴冷的日光下更显虚无。安吉利亚瘦小的身躯却被这轻飘飘的重量压得打颤。

    他双手打颤地捧起阳台上莉莉安的小盆栽,奋力砸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盆栽直直落在楼下,被厚重的积雪兜住,没发出一丝声响。

    安吉利亚产生了一拳打中棉花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