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兰舟,去年冬月里魏将军纳的男妾,出身自烟花之地。

    远远的,阮棠见过几面,颇有些失望。那人容貌不算上等,身段也颇为硬挺,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才把将军迷的神魂颠倒。

    常年一身青色的衣袍,年节也是,听府里的下人道,将军不许兰公子着红,说,见过兰公子穿红衣的人魂都被勾没了。

    阮棠嗤笑,她自是不信的,人长得丑,凭件子衣裳又能添几分彩?昨天那姓兰的跟着将军不过出了次宴,这是多大的荣宠,回来还能使性子,装病,可气的是将军还真吃这一套,好东西紧着往那小院里送,阮棠就是没机会,有机会一定往他啐一口唾沫,婊子。

    她是真心疼她家夫人,她打小就伺候她家小姐,跟着她家小姐出了阁,没想到进了门之后尽受气。

    ——

    阮家的小姐唤作婌仪,人如其名,纯善温厚的性子,很有大家之风,不愧出身自书香门第。只是嫁与魏延多年,不曾有子嗣,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身子弱不易受孕。魏将军颇以为憾,兴了纳妾的意思,阮小姐也有容人之量,不曾说什么。

    小两口子感情倒还好,相敬如宾的过日子,纳了房小妾,人也本分,很快有了孩子,一儿一女,男孩过继到正夫人名下,阮婌仪亦视若己出。只是阮棠看得出自家小姐整日里郁郁不乐,身子愈发的不适。心里正焦躁着,那姓兰的就来了。

    行事做派那叫一个高调,巴不得人知道他受宠怎么的,大半年的时间里将军有空就往他那儿跑,扮作一副可怜相,身子多娇弱,吃穿用度不比正夫人差,还好似被苛待了似的。院里的丫头都不拿正眼看人,好像高人一头,还不就是个妓,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将军也不嫌脏。

    她兀自忿忿不平着,气得掰折了旁边的花枝,狠狠折成几段,气不过还扔地上踩了几脚。

    “你干什么呢!”

    尖厉的声音传过来,把阮棠吓了一跳。来人是个带着病容的男子,身边跟了几个小丫头,有一个正气冲冲向阮棠走过来,作势要动手。

    “这是将军月前从公子家乡那边移过来的,公子精心照料了好些日子才见着开了花,你就给折了,蹄子怎么这么贱呢!”

    “你干甚么,别拉扯我。”阮棠推开她皱了眉头,往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端详一会儿来人。而后笑了,没什么诚意地见了个礼。

    “呦呵,这不是兰公子么。也不管管手底下的人,大清早的见了没教养的东西,真是晦气。”

    “你……你怎么说话呢。”维护着兰舟的小丫头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兰舟凝神看了一眼阮棠,摆了摆手制住了身边的姑娘们。

    “阮姑娘安,替我向夫人问安,还请夫人恕罪,身子抱恙,怕过了病气给旁人,便不能亲自过去。”

    “是呢,您身子多金贵啊,”阮棠翻了个白眼,“快回屋里好好养着吧,外面风大当心把魂给吹没喽。”

    她话说的不客气,可男人听了也不恼,颔首称是。

    “劳姑娘挂念,兰舟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