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城被攻破那日,薛洋黑衣染血,杀出重围,冲向义庄。

    晓星尘忽然开始痛恨,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惩罚,惩罚他每次只能看着,然后无能为力——灵体飘忽,他的大限已到。

    薛洋疯了一样,先是将无法自保的阿菁藏在灌木深处,还用仅剩的些许灵力给她铺了一个障眼法:“躲着,有机会就逃。”这是薛洋对阿菁说的最后一句话。

    “晓星尘……”薛洋推开义庄的大门,一柄雪白镂霜花的长剑直直刺入他腹中。

    薛洋跌坐在地,捂住自己的伤口,抬眸看见那个刺伤他的人——晓星尘睚眦欲裂,那个人,分明就是他自己——清风明月晓星尘。

    霜华锋利,剑出必血。

    薛洋已经是强虏之末,油尽灯枯。他跌坐在地,不逃不跑不说话。

    “夔州薛洋,薛成美,没错吧?”那个晓星尘神情冷漠,公事公办的样子非常讨厌。

    “哼。”薛洋冷哼,“我是谁你不知道?”

    “常氏十余口、潜州青云观八口,是否你杀?”

    薛洋翻翻眼睛:“常慈安是我杀的,连同一起还有三个走狗,但是十余人——别人不是我杀的,不要栽在我头上;青云观就是个脏污纳垢的地方,逼良为娼,八口?我恨不得屠了他全观,连同那些嫖客……咳咳咳……”

    少年咳血,已经不能起身。

    “那就没错了。”那个晓星尘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他持剑独立,“你还有什么遗愿?”

    薛洋恶狠狠盯着眼前的白衣道士,有,他死不瞑目。

    薛洋抓着抵在他腹部的霜华——手上的血不断滴落,是凶器也是支撑,薛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星尘,小心他使诈。”宋岚的声音远远传来,薛洋已经伸手抓住了那个晓星尘的衣襟。

    霜华奋力,刺穿了少年的身体。

    而薛洋也奋力,他扯下了晓星尘的衣襟,露出心口那块完整的肉——不,不是他。

    薛洋哈哈大笑:“不,你不是晓星尘。”鲜血从口中溢出,“不不不,你是晓星尘,你不是……不是……道长。”话音戛然而止,黑衣少年轰然坠地。

    晓星尘头疼欲裂,他跌坐在地,再睁眼,还是在云深不知处,冷泉。

    身边一个香炉正在缓缓冒着烟雾,安神宁气,无用。

    泉雾和烟雾缭绕中,断臂少年枕着降灾静默地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