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持顿时有点心虚,却没懂自己为什么心虚。

    过了一会儿关容说:“知道啊。”

    他答得这么爽快,陈越持反而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是点点头。

    “你倒是挺热心啊,总是替别人操心。”关容说,“有空也操心操心自己。”

    陈越持应:“也没有……没为别人操心。”

    关容不置可否地笑,陈越持不解释了,也轻笑一下,再不提这话头。关容起身伸伸懒腰:“你那里方便吗?我们过去煮个面?”

    陈越持踌躇了,还坐着,抬头望他:“我那边没有厨房,可能只能煮泡面。”

    “怎么办,我那边也不方便,”关容低头跟他对视,眼睫毛垂下来,把双眼的亮带出一点幽微的意思,“那就煮泡面吧。”

    陈越持不明白关容所谓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关容并不想多讲这个问题。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把关容昨天打包出来的几个包裹带上,出了书店。出去陈越持才发现天晚了。

    邮政局估摸着已经下班,陈越持那里刚好离得近,说可以放到出租屋,明天一早寄。关容也没意见。

    从广场中心经过,中央花坛的梨树已经光秃秃。梨树的枝丫遒劲,光黯之后显得黢黑,而且只要无人修剪,春夏新发的那些枝条就会直冲天空。看上去有种萧瑟意味,但是又很倔强。离得远了像是一幅没有颜色的画。

    两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停住,看了一会儿树,陈越持说:“第一回见瓶子就是在这树下面。”

    关容笑:“空了带他跟你玩。他还老念叨你呢,一直跟我说什么星星把你抢走了。星星是谁?上次你接的那个孩子?”

    “是,是便利店老板的女儿。”陈越持说。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关容并不知道他从便利店辞职的原因。不过他和欢姐之间的状况,他无缘无故也不会乱说。因此说到这里就罢了。

    好在关容是个从不多问的人。可陈越持心里忽然有点别扭,关容有时候为什么就是不再问一句呢?

    只要他再问一句,陈越持一定会告诉他一些事情。关容对他不必这样尊重,或者不用像对其他人一样这么疏离。

    “他是你侄儿吗?”陈越持强迫自己打住越来越跑偏的思绪。第一次问起瓶子的身份来。

    关容目视前方,回答:“不是的。没有血缘关系,是酒吧里一个朋友的孩子。那孩子没有爸,他妈妈觉得男孩子还是要跟成年男人接触,所以老是放在我这里,烦都烦死了。你说她根本就是自己也烦才给我带的吧?”

    说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却听不出厌烦。继续讲:“不过我也不靠谱,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他一哭我就吓他,刚开始会哭得越来越厉害,后来学会了,他越哭我越不理他,自己就不哭了。”

    陈越持笑起来:“你对他可真好。他妈妈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

    “很重要。”关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