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算是卖乖道:“这不是先来看您吗?您怎么这么问?”

    乔教授笑了笑,脸上的褶皱比十年前看起来还要多,整个人显得很苍老,“你啊,去看看江教授吧。”

    段子矜怔然,“为什么要看他呢?”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我不爱凑热闹,遇到这种场合就和领导申请在女生宿舍值班,这两年校庆,总见他跑到这栋楼下,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等人,我问他等谁,你猜他怎么说?”

    段子矜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话都没接。

    老太太笑了笑,“他说等你,我就说他,你大三那年就转学走了,他就算等,也不该在这里等。”

    段子矜的手无声握紧了些,老太太不懂,她却懂,江临之所以在这里等她,是因为那两年他们在交往的时候,他总在女生宿舍楼下的花坛等她。

    乔教授继续道:“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出了什么事儿,江临那混小子居然跟我说你死了。”她说着,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我就告诉他这话不能瞎说,不吉利。不过当时那混小子眼睛都红了,害得我差点也信了。”

    段子矜“嗯”了声,避重就轻道:“前两年身体不好,确实差点没熬过来。”

    这下换成老太太愣了,把她上上下下端详一遍,“那他不知道?”

    “那两年……他确实不知道我还活着。”

    老太太沉默片刻,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有些事情埋在心里确实不好受,段子矜的父母也早已去世,身边缺个能说说心里话的长辈,这会儿遇见一个,如遇至亲,便将她和江临之间的疙瘩说了说,刻意省去了两年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讲原委,只道是心里有个坎,怎么也跨不过去。

    老太太见她说一半藏一半的样子,笑了笑,倒也不问,“丫头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你生死未卜、甚至明知你已经死了的情况下还这样遥遥无期地等待。”

    段子矜被她说得怔住。

    “你们年轻人喜欢说爱情,那我们就说说爱情。爱你的人再多,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不知怎么,段子矜就想到了来时路上撞见唐季迟搂着江姗的一幕。

    唐季迟应该是爱她的,或者说,爱过她的,这点她清楚。

    然而,似水流年,没几个人经得住天长地久地孤独等待。

    “但是你看江临那混小子,你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等下去。这么等着等着就是一辈子。小姑娘,你以为一辈子有多长?”老太太说着,又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拿来等待是太漫长,不过用来相爱、相守,总嫌不够。我一把年纪说这话是有点儿没羞没臊,可是你们都知道,我老伴儿去得早,我都二十年没见过他了,你呢?爱你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过去抱抱他?”

    段子矜随着乔教授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一道穿着西装的笔挺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阳光正好,把那道身影修得颀长如玉,仿若踏着万丈金光,步履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