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异被赶出了大殿,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被萧衍赶出太极殿,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自二十岁起得沈约举荐入仕为官,凭着勤勉不懈的努力与揣靡帝王的七窃玲珑心,他从寒门晋升为士,逐渐从一个七品的扬州议曹从事史进入中书省,累迁至今日的太学博士兼尚书仪曹郎,因与梁帝共同的爱好,圣宠尤渥十余年不衰,可以说,自入尚书省的这十余年以来,他说的每一句话,萧衍都不置可否,欣然采纳。

    尤其是一想到谢陵适才在殿中对梁帝所说的话,朱异的心头就发怵,总感觉这小子似来意不善,对他甚有防备和敌意,也不知他到底会跟梁帝说出什么样的秘密,这个秘密又为什么不能让他听见?

    朱异频频望向殿内,站在殿外等候的范云与谢几卿不免好奇,那范云迎上去率先问了句:“朱曹郎,何故如此神色慌张?可是那小郎与陛下说了什么,令得朱曹郎心有不悦?”

    朱异听罢连连摇头:“并无,并无。”

    “说起来,这小郎还是您外孙,不过,范某倒是不解,朱曹郎之弟朱左监怎么会帮着临川王殿下一起指认谢小郎君谢陵是凶手呢?”

    范云这话问得无心,朱异的脸色却是一白,谢几卿也似明白了什么,神色讶然而愤怒的看向了朱异。

    朱异心中一跳,连连赔笑道:“哦,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朱某定会向弟问清个中缘由,若是他判断有错,朱某定会让他登门拜访,向谢小郎君赔罪!”

    听朱异这么一说,范云倒是有些懵了,笑道:“范某也只是问问而已,并无他意。”

    这时,又闻得太极殿内传出陛下的一阵朗笑声,未几,便见谢陵从殿中走了出来。

    虽身上有伤,早春料峭的寒风里,一身玄衣的小郎身姿笔挺,腰细腿长,长袖飘起,烈烈当风,怎么看都有点令人心折的风流态度。

    范云不禁就赞了句:“谢家小郎风度怡人,果有乃父之风啊!说是鹤立鸡群亦不为过!”

    谢几卿道了声多谢,忙迎了上去,抓住谢陵的手,又是紧张又是担忧,脸上神情可谓复杂多变。

    这时的太子萧统与晋安王萧纲也迎了上来。

    “多谢谢小郎君昨夜的救命之恩!”萧纲道。

    “不用谢!”

    “你伤的可还严重?要不要孤再请一名医术卓绝的御医给你看看?”萧统的眼中则是充满担忧和关怀。

    谢陵摇了摇头,含笑道:“不必,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无事就好。”萧统回道,目光好似暖阳一般照射进她心涧。

    谢陵不禁心中一跳,忙垂了眸子道:“无他事,陵便就此别过了。”

    萧统点头道了声:“好。”

    谢陵便随谢几卿一道上了宫车,行上宫道,很快便消失在了宫墙外,留下萧统与萧纲二人注目良久,一阵慨叹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