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小郎甚是能言善辨,倒是不用我们替她向父皇求情了。”萧纲不禁叹了句,眸中露出几分欢喜倾羡,转眼却见萧统一脸忧虑沉思,又问,“皇兄这是怎么了?她已经从太极殿走出来了,而且父皇还笑得那么开心,定是不会再怪罪她了!”

    “我只是在想她说的那一句话。”萧统沉吟道。

    “哪一句话?”

    “作为立法者,要善于听取百姓之意见,关心百姓疾苦,维护百姓意愿。她这是在指责我们萧氏皇族执法不公啊!”萧统叹道,“昔日老师也曾言:有法不正,有度不直,则冶辟,冶辟则国乱。所以我与老师……”

    言罢又是黯然摇头,止住了话头,萧纲亦不再过问,对于这位皇兄年少时曾公然指责父皇执法不公而引得父皇龙颜大怒之事,他也是有听说过的,兄弟二人心照不宣,便也不再说下去。

    ……

    另一侧的宫道之上,坐在马车中的谢几卿默了好半响,见四下无人,才问谢陵:“你都跟陛下说了什么,竟然能令陛下如此开怀?”

    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前一刻还是手心捏汗,双腿抖动,浑身发颤,那殿外的每一秒等候对他来说都是刀悬头顶般的煎熬,生怕谢陵一句话说得不慎,惹得龙颜大怒人头落地,却未想到一刻钟后,那大殿中竟传出爽朗的大笑声,可见陛下心畅开怀。

    谢陵笑了笑,很是意味深长的答了句:“我不过是给陛下说了个故事,顺便再给临贺王殿下与朱曹郎挖了个坑,陛下觉得我说得好,所以开怀大笑。”

    “你挖的什么坑?”谢几卿不由得肃容好奇问。

    谢陵又不答了,只卖关司的说了句:“过些日子,祖父就知道了。”

    “你这小子,我……”谢几卿不禁在心中暗骂了句,骂完之后,又不禁热泪盈眶,对着谢陵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暗暗叹息垂泪。

    到底只是一个孙女啊!他本就将家族重任压到了她身上,又怎么忍心怪责于她。

    ……

    而此时的太极殿中,朱异被宣到了梁帝萧衍面前,见萧衍一脸的神诡莫测,看着他似笑非笑,朱异心中骇惧油升,竟是一言不发,陡地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连自辩道:“陛下,臣不是郑国渠!”

    所谓郑国渠的故事,乃是战国之时,韩桓王惧于秦国强大攻打韩国,而使出的一计非常拙劣的“疲秦”之策,以郑国为间谍,怂恿秦国在径水与洛水之间穿凿一条大型渠道,想以此巨大工程来拖住秦国,削弱秦国实力,可结果却适得其反,秦国因此渠道而使落后的农业飞速发展,变得富庶天下,最后韩国依然被秦国所灭。

    之后,“郑国渠”三个字便成了间谍的代名词。

    朱异此时吓得满头大汗,便是因为谢陵适才在萧衍面前竟拿“浮山堰”之事来比作“郑国渠”,而前一刻,他还在梁帝面前大赞以“浮山堰”来水淹寿阳乃“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

    看到朱异如此做贼心虚般的恐惧,萧衍也不自禁的蹙了眉头,问:“朕刚才有说你是朕国渠吗?”

    朱异这才抬起头,一脸谄媚赔笑道:“臣惶恐,刚才那谢家小郎如此说,臣还以为……”

    “你以为朕会怀疑到你的身上?”萧衍打断,又作出一副深思状,“朕记得此策好像是临贺王所出,而你也只是赞此策上佳罢了。”

    朱异一听,连声喜道:“是是,臣想起来了,此计确为临贺王殿下所出,当日临贺王殿下从北魏而归,便献出此策,说是要助陛下北伐中原,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