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慧找到寂然的时候,后者正跟分管皇寺后院菜田的师兄啃着玉米。

    皇寺不是寻常寺庙,鸿胪寺每次分拨宫中菜肴的时候,也会将一些稀罕的素食分一些给皇寺。

    说是对佛祖和释慧大师的孝敬,然而佛祖真的会张嘴吃两口吗?释慧大师一个人又能吃下那好几车的果蔬?

    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借着来皇寺吃素斋的名义,享受这些在御膳中才能见到面的稀罕物事的勋贵?

    本着口腹之欲乃是罪过,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寺里的和尚便隔三岔五的左摸两根玉米,右拈一颗西番,帮助那些来吃素斋的施主们消灾解难。

    看官菜园子的和尚不必多说,自是与厨房那边的师兄弟交好,所以连带着过来帮忙浇水的寂然也得了一根玉米。

    嫩玉米煮着吃自然甜美,但深谙饮食艺术的寂然来了,哪里还能让师兄吃的这般没有新意?

    当即寻了几块枯木,架起了柴火,又从厨房借了两片荷叶,又是刷酱又是裹叶,最后再糊一层泥巴,就这么埋进了火堆里。

    等荷叶外头的泥巴干了,再刨出来涂上一层蜂蜜,芯儿上穿一根细树枝放在火上烤一烤,麻辣中混合着甘甜,滑嫩中散发着清香的荷叶烤玉米就成了。

    口腹得以满足的时候,人的脑袋就往往就开始就不怎么转动。

    此刻的寂然一边啃着玉米棒,一边提起了当年勇:

    “师兄你是不知道,咱们当和尚虽说衣食住无忧,但其实亏大发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民以食为天!咱们整日茹斋吃素,不能喝酒吃肉,这不跟要了咱们的命一样么?师兄你说是……欸?师兄你眼睛怎么了?咋还抽抽上了?”

    看着对面的师兄玉米啃到一般开始眼睛抽搐,寂然登时替他担心起来:

    “我还没经历过这事儿呢,师兄你这严重不?我瞧瞧你这……”

    然而没等寂然凑上来仔细替他瞧病,对面的和尚先一把丢掉啃了一半的玉米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见过师父!弟子知错了!”

    听到这一声,寂然脑袋中霎时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师……师叔,您来了……”

    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寂然完全不敢看释慧的脸。

    也不知方才那些酒肉混账话师叔听进去多少,反正现在的他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

    然而预料中的呵斥与惩罚并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