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渡回到城堡后,听着走上楼梯吱嘎吱嘎的动静,看着屋子内堪称简陋的摆设,对于这片领地的贫穷又有了新的认知。

    即使在大昭朝,自己在家中也从来没有住过这么破旧的房子。更何况还是领主的家中,那么如果是平民呢?蒲渡有些不敢细想。

    回到屋子里里看着与其寒酸格格不入的刀架,一把格外顺她心意的刀就摆在上面。

    刀很锋利,似乎还可以照出她的面目,刀身长而弯,若是对战时,蒲渡想起这刀的威力,不由得笑了笑。

    蒲渡挥了一下,仔细听了声刀合在刀鞘里的声音,“刷”的一声,随后将刀随意的撇在了桌子上。

    蒲渡看了眼外面,抻了个懒腰,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阳光明媚,正好眠。

    蒲渡醒过来之后,厚重的窗帘露出一条小缝,脸上照着昏暗的阳光,她无力的挥了挥手,立马就坐起来。床边还摆着一本已经翻了一大半的书,看着眼前还是有些显得陌生的环境,她愣住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床。

    她慢悠悠的走下楼梯,身侧带着那把刀,身躯还是挺直,保持战斗的模样。

    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她首先是一位将士,而后才是一个人的女儿,一品大将军的后代,最正统的高官贵眷。

    这是她可以活下来的原因,从15岁起,自己的父亲战死,她也上了战场,自那之后,她明白了,自己在战场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以及,只有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如果不是自己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尸骨早就不知道会被埋在什么地方。

    她走出城堡后,看着只有几个零星的仆人在劳作,一位较年长的女仆看到自己后,行了个礼,然后继续劳作。

    蒲渡向她点了下头,继续向前走去,老女仆见怪不怪,小姐偶尔也会学郁巡少爷的模样走路。

    女仆看了一眼小姐的背影,点了点头,像是感慨,还真是像啊。

    蒲渡走了很远,观察着自己眼中的世界,石头,草,那片矮小用木制的房子连成一片,行至一片土地面前,一群男人种着小麦。

    他们要对种出来的小麦上供六成给领主,以感谢伟大而又仁慈的领主把土地免费租赁给他们这些平民,其实他们已经足够幸运,听隔壁里阿基郡领土的人说,他们的收成要上供八成,因为领主还要给教廷上供。

    亚尔南领土上的平民大部分不信奉圣主,因为在他们眼中虔诚信奉圣主的那些平民并没有因为信了圣主就变得富有,恰恰相反,他们早就因为厚重的赋税而累死。

    她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对未来的向往,只有日复一日的麻木。

    蒲渡按紧了腰侧的长刀,低垂着眼。

    她这个人最是傲慢,

    她始终认为自己效忠的不是那贪图享乐,荒淫无道的皇帝,而是那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甚至于,哪怕后来不算是再属于大昭朝的百姓。

    父亲曾经告诉过她,我们的祖辈就是这般为大昭的皇帝效命,我会如此,你也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