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楼外,哄堂大笑中,两个白衣子弟一人扯一只脚,将那见血就晕的黑衣刑官高大壮实的身体原路拖回了楼里。

    过不多久,两扇漆黑大门中又走出另一个只露眼睛的黑衣刑官,一言不发,走进生铁围栏,扯出妖龟妖鹅,一寸寸零切细剐。在妖物的厉声嘶叫与笼内泼洒的鲜血中,众人纷纷忘了方才那新手刑官的窘态,继续欢呼感叹起来。

    而此时,春雨楼内。

    两个身穿白衣的子弟将那晕得人事不知的壮实身体拖进楼门,又拖过水磨青砖铺地的拐角,墙壁隔绝了外界的所有视线。右首那弟子忽然嗤笑一声,一脚踢在这刑官肩胛上。

    “没用的狗。”

    他这一脚踢得不轻,地上的身体蜷缩一下,发出“呜,呜”的哼声,很闷,像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

    “醒了?醒了好,正好不用拖你了,死沉死沉。何引你把他牵回去吧。”那弟子又一声笑,抬起靴底,在这刑官的头颅上碾了几番,转身走了。

    “来了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出去见见光,就这么回来了。”另一个春雨楼子弟,何引,从厚重的黑石墙壁上扯下一副镣铐,俯下身子,把一个沉重的铁圈扣在了微微蜷着身体喘息的刑官脖颈上。

    “进了楼就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爬回去吧。”何引手上一扯铁链,这片刻前还在春雨楼前有如大人物一般全身黑衣威风凛凛的刑官从喉间“呜”了一声,有些艰难地爬起来,如一只筋骨结实的大型犬一般跪趴起来。额头几乎触着地面,腰压得很低,似是一个被训熟了的姿势。

    在广场上有如从人的白衣子弟扯着链子,黑衣刑官跪趴在地,木然分着腿挪动着双肘双膝,沿着向下倾斜的漆黑逼仄步道,往微微散发着阴暗霉尘气味的地下爬过去。

    “一炷香时间。”何引一边牵着这狗往越来越黑暗逼仄的地下去,一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别的狗都能拖多久拖多久,多见一刻太阳也好,你这狗呆了多久?香都没开始燃。”

    脚边肌肉结实的壮硕大狗没有抬头,喉间发出一声闷闷的呜咽。

    “管你杀没杀魔,在外面人模人样待了片刻还是待足了一炷香,回去了自省鞭也还得打。打完了照样装三日箱,下次轮到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说你这一趟亏不亏。”何引继续说。

    这次,狗连呜咽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只垂着头默默跟在他脚边,一步步向不见天日的地下爬行。

    向下延伸的步道爬到尽头,终于变成和缓的平路。全然处于地底的空间不见半丝日光,只靠壁上暗黄的幽幽灯烛照亮。空气中潮湿憋闷,带着淡淡的霉气与血气。地底聚音,隐隐约约的呻吟、闷闷的哭泣、责骂、皮鞭落在皮肉上的抽打、肉体相接的水声,无数声音混杂在一处,低沉萦回,有如这地下洞穴永不止歇的背景音。

    何引牵着四肢着地的人型大狗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扇石门——走去,步道几近结束,紧闭的石门之外,是一个狭小的石室。石室中丢着几件刑官黑衣,散落在地上。

    “人当完了,该回去当狗了。人皮脱了吧。”何引一脚踏在穿着一身严实黑衣的大狗头上,把他的脸颊在地上磨蹭几下,才又放开脚。

    狗闷闷呜了一声,自己伸手脱解黑衣。

    手套与帏帽摘下,摆在地上。狗一颗颗解开扣子,脱下紧绷的黑衣,露出光裸的健壮身体。从肩到背到前胸、腰侧,遍布新新旧旧的痕迹。痕迹有粗有细,有的已经愈合发白,有的鲜红翻卷。鞭痕,荆条痕,烙痕,几乎找不到什么完好的地方。

    一身伤痕中,最显眼的,是狗左侧锁骨下方的胸肌上漆黑的烙印数字:庚十八。

    庚十八垂着头,支起身子,将裤子也扯下来。下半身伤痕也并没有少到哪里去,红红紫紫的印子遍布臀部、大腿,鞭痕烙痕直蔓延进双腿根部和会阴。狗的性器被金环紧紧束着根部,和他高大身体很相称的结实阴茎头部映着幽幽烛火闪着一丝金属的微光,细看却是一枚指头大的金球堵着马眼,不知里面还塞了什么。

    最后是蒙住了整张脸的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