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膺、赵固先后逃到了许昌,给正将晋军摁地上暴揍的石勒带来了晋军横扫南阳,闪电般击灭王如的坏消息。
初时石勒不怎么在意,只是觉得有点儿可惜而已:他早就盯上了王如手下那几万流民,只是有许昌、襄城这两块硬骨头要啃,而王如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一时间腾不出手去吞了这块肥肉。南阳就这样丢了,他看上的那好几万精壮流民被李睿给收编了,这真的有点儿可惜,这些本来应该是他的军队才对的。不过也仅仅是可惜而已,他可是纵横河南河北好几年的大佬,还不是很在意一郡数县之地的得与失。你要占着就先让你占着,等我腾出手来了再去收拾你也不迟!
可是,当王弥传递来军情,表示晋军最近利用伏牛山山路从南阳往洛阳调运了一大批军粮之后,他便敏锐地察觉事情不对了。他找那帮子谋士过来,大家凑一块稍一分析,马上就知道晋军在玩什么花样了:晋军这是想利用宛洛古道将荆州的粮食、兵员调运到洛阳去,给洛阳输血啊!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如今南阳全境都已经落入晋军之手,就连鲁阳县也杀了石勒留在当地的驻军和官员投靠了晋军,这就意味着古老的宛洛古道基本被打通了。晋军只需要将荆州的粮食、物资经水道一直运到雉县(今天的南召),就可以由此进入宛洛古道,经鲁阳西折,沿着尧山峡谷进入卧龙谷,再沿着古道翻过一座大山,便进入尚在晋军控制中的伊水河谷。到了伊水河谷,根本就不需要继续用马车或者用人扛,只需要将粮食、物资装上船,便可以顺流而下,直达洛阳。这条路不大好走,但也并不是不可克服,一些路段甚至可以通航小船,走起来更是省力,抓紧一点的话,一车粮食上午从雉县装车,第二天晚上就可以在洛阳城关码头卸货了。
荆州一直以来都没有遭遇匈奴汉国大军的攻击,流民闹腾得虽然凶,但并没有对荆州的生产力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只要认真搜罗,还是可以获得不少物资和兵员的。而匈奴汉国军队一直都没有控制宛洛古道,他们甚至都没想到这条古老的山道居然还能发挥作用,变成给洛阳输血的动脉。
对于匈奴汉国来说,任何向洛阳输血的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不管这条血管是多么的细小!
石勒一拍大腿,作出了决定:切断这条血管!
他开始重视这个不知道打哪个旮旯角蹦出来的对手了。他找来刁膺,向他详细了解南阳之战的细节,先前他不怎么重视,刁膺回来好几天了都没有跟他好好谈谈,一门心思攻城掠地,现在有空了,可不得找他好好聊聊。
刁膺也很老实,将那一战的经过如实向石勒讲述。他讲到晋军骑兵暴打王如的步兵主力的时候,石勒明显不大感兴趣。他本人就是指挥骑兵作战的高手,无数次用骑兵暴打晋军步兵,轻松取胜,晋军打的还不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这种仗自然勾不起他的兴趣。但是当刁膺讲到晋军骑兵在战场上的表现的时候,他立马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人马俱披厚重盔甲,在一箭之地排成密集的队形向敌军发动冲锋,先是慢跑,渐渐加速,到最后六十步再全速奔跑,以密集的队形冲垮对手?人人单手夹着长矛横冲直撞,一往无前?”他喃喃重复,“晋军骑兵所采用的战术怎么这么眼熟?”
孔苌提醒他:“貌似晋军在铁门关之战便采用过同样的战术,以千余重骑一举冲垮了我方两万轻骑,令我军损失惨重。”
石勒立马就想起了自己被北宫静暴打的悲惨经历,下意识的就开始磨牙齿了……真的,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试过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同一名晋军将领反复暴锤,给打得损失惨重不说,甚至连威信都动摇了的。
这场子,说什么也得找回来!
他问:“那支重骑被调到南阳去了?”
孔苌摇头:“没有,一直呆在洛北与呼延晏、刘曜他们缠斗。”
石勒困惑:“那这支给横南阳的骑兵是打哪冒出来的?可别告诉我晋人有很多支这样的骑兵!”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晋军最能打的骑兵部队就是长水军,在宜阳大战中,这支铁骑可把呼延晏给揍惨了,其次就是屯骑、胡骑、越骑等等这几支。随着匈奴汉国对洛阳的封锁越来越严密,晋军损失的战马、老兵都难以得到补充,晋军骑兵越来越虚弱,连长水军都难以维持以往的战斗力了。北宫静那支在铁门关之战中大显身手的骑兵部队还是由倒霉催石超在宜阳之战中友情赞助的————当然,夔安也赞助了三百。这几支骑兵基本上就是晋军骑兵部队全部的家当了,连维持现有规模都十分吃力,就不要提随时拉出一支比长水军更强悍的部队了!
王阳说:“该不会是长水军吧?”
石勒摇头:“不会是长水军。长水军没有这样的规模!”
孔苌说:“是的,长水军撑死也就千把人,而这支骑兵足有三千余,是长水军的三倍。要是长水军有这个规模,我军安能纵横洛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