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男人揶揄道:“弟弟好雅兴,躲在这山野之地当世外高人。这些年,可过得舒坦?”

    明镜看到他们时,有讶异,也有认命般的从容。

    他叹息着:“当年皇权之争,我年纪尚小不过是傀儡而已。如今已出家多年,只想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你又何必再咄咄相逼?”

    男人说:“谁叫你是嫡出正统?就因为是嫡出,哪怕你远离朝堂,却还有狼子野心的人想要找到你,借你的名头推翻我。他们越要找你,我就越不能让你活。”

    说罢,他一声令下,让人捆了明镜关进了屋里,又在临走前,往屋里丢了把火。

    桃树站在五六米远的地方,枝丫拼命地摇曳着,想要扑灭燃起的大火。

    可是没有用啊。

    她只是一棵树,一棵刚刚开了灵智,连化形都做不到的树!

    树,又怎么能救人呢?

    当年看,她命悬一线时,是他救了她,还给了她十多年相依相伴的美好时光。

    可此刻,她不但救不了他,连迈出一步的能力都没有啊。

    她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看着火舌裹胁上他的身体。

    她无助地看着他。

    而他的目光也透过窗子,望着她。

    他看到她的枝丫在疯狂地晃动,读懂了她的心意。

    忍着烈火焚身的痛,他对她说:

    “别难过,我命数如此,只遗憾此后不能再照料你了。桃树,可否让我再看一眼你开花时的样子。”

    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一树桃花在寒风凛冽中盛放,映照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格外的惨烈。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月轮寺化成了一片废墟。

    起初她还能看到他的骸骨,黑漆漆地半淹在废墟里。

    再后来,在无数个日晒雨淋中,废墟里的遗骸渐渐和周围的灰烬沙土融为一体,又长了青草,一茬又一茬,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