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看着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与他平日熟悉的状态不一样了。

    他以为方明赫会问什么,可最终他为自己的难堪和抱歉打了那么多的腹稿,却连一个字都没用到。

    死灰似的心头有暖流悄然流淌而过,他想说什么,但房间的门被人不客气地从外面推开了。

    奴隶的房间不需要门锁,程佑曾经原本已经习惯任何人不打招呼的闯入,传达简修城的各种吩咐,但此刻他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惧——

    来人是一直负责保护简修城安全的心腹,程佑认得他,叫何郁。

    而他拿来了一个盒子,看也没看程佑,直接把盒子递给了方明赫,语气竟然还算客气,“方先生,劳烦您戴一下吧。”

    方明赫在程佑戒备的视线里沉默地打开盒子,程佑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那个东西——是个电子脚铐,看样子,跟他脖子上的项圈是一个材质的。

    程佑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但还是开了口,“何先生,主人这是……”

    何郁没理他。

    在麓州,几乎没人会把奴隶当回事。

    但是看着方明赫半晌没有动作,催了一句,“方先生,我也是听命办事,请您不要为难。”

    “说的这么客气,我们究竟是谁为难谁?”方明赫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做没用的僵持,径自把那沉甸甸的单环脚铐扣在了自己的左脚踝上。

    何郁一走,他瞧了瞧程佑脖子上的项圈,又坐在床边抬起脚踝看了看,忽然笑出了声,“不错,还是个情侣款。”

    “……”程佑一时被哽住,愁肠百转地叹了口气。

    方明赫想拉他在旁边坐下,程佑僵着没动,柳崖方才把另一针海绵针按老样子横着埋进了他的会阴,此刻那玩意已经完全膨胀了起来,以往的经验让他很清楚,只有竭力把腿打开,不去挤压入针的地方,同时尽量避免臀部发力,才能让那隐晦之地的折磨减轻些许,像他现在这样,别说坐下,就是这样假作无事的站立,也已经让他备受煎熬了。

    更何况……事到如今,他万万不敢再有任何逾矩来触怒简修城,从而更多地危及到方明赫。

    “不能坐一起了,”程佑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粉饰太平的笑容来,“床给你睡,我……我睡那。”

    两个人再睡一张床那简直就是对简修城耐心和涵养的挑衅,程佑万万不敢再去惹这个火,因此极短促地指了下靠墙摆放的铁笼,为了掩饰尴尬和难堪,他抢在方明赫开口之前,欲盖弥彰地用不怎么在乎的态度故作轻松地解释:“蒙利亚州没有奴隶制,你可能不知道,在麓州就……奴隶跟畜生差不多——其实不受宠的奴隶其实还赶不上一只受宠的畜生,我们已经没办法像在蒙州那样相处了,我后面……可能会让你看到很多难堪的事,所以你还是……得习惯一下。”

    他不想看小方的反应,说完话,他径自关了灯。

    此刻暗夜已过,外面蒙蒙发亮,但关了灯,屋里仍然暗得很。

    程佑的每句话都让方明赫心疼到窒息,黯淡的光线里,他看见程佑逃避似的,径直走向了那个铁笼。

    他爱的人,他偷偷藏在心里那么珍惜的人,就在他眼前跪了下来,爬进了犬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