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瞧着抱琴脸色苍白的模样,很是不解:“不过就是去一趟皇后娘娘的正殿,这又不是什么没有过的大事,怎么就把你急成这般模样?”

    抱琴都快哭了出来,语无伦次:“奴婢听玛瑙说,前些日子有妃嫔私传书信回府,被太妃娘娘身边的霜雪无意中截下。太妃娘娘凤颜大怒,连带着皇后娘娘都遭了训斥。如今皇后娘娘下旨彻查后宫,所有涉事之人都遭到了惩戒,现在已经查到咱们荣国府了。”

    贾元春听了这话,蓦地站起,眼睛睁大。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地坐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主仆两商量出个对策,孟皇后的奶嬷嬷,同样是凤宁宫掌事嬷嬷的孟氏就来到了偏院的门外,福了福身,用一种轻蔑到漫不经心的语气道:“贾答应,皇后娘娘宣召,命您即刻前往正殿。贾答应快些动身罢,莫让皇后娘娘久等。”

    元春被抱琴一番话震得心神俱颤,神思惶惶,呆呆地看着孟嬷嬷,连日常的打赏都忘了。

    还是抱琴机灵,见着孟嬷嬷脸色不对,连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孟嬷嬷的手中,陪笑道:“嬷嬷,我们主子近日抱恙,还望嬷嬷通融一二,缓些时辰,让我们主子好生梳洗一番,也不冲撞了皇后娘娘。”

    孟嬷嬷颠了颠荷包,放进袖子中,道:“既如此,还烦请答应快些。若是这梳洗得太久,皇后娘娘那老奴也不好交代。”

    抱琴连忙应道:“自然,自然。”

    等抱琴回了贾元春的身边,贾元春六神无主地拉住抱琴的手,面如金纸:“抱琴,怎么办?”

    抱琴紧紧地握着贾元春的手,沉着气道:“主子莫慌,您好歹是潜邸的老人了,咱们背后站着的荣国府,也不是普通人家。皇后娘娘再如何,看在我们贾家的面子上,也不好过于斥责您。进了殿中,您不要反驳,娘娘问起,直接承认便是。这本也不是什么大罪,只要不顶撞皇后娘娘,总归不会有事的。”

    “直接承认……”

    见贾元春犹疑不定,抱琴手上更是多用了几分力气:“不错,直接承认。娘娘此时莫要糊涂。您忘了么,圣武娘娘掌管后宫时,曾金口玉言,凡内命妇犯错,主动承认过失者,罪减一等。若是主子此时犯了左,这便要再加上一条冲撞皇后娘娘,不满太妃娘娘的罪过了。”

    抱琴这一番告诫劝阻,如同给贾元春吃了一味定心丸。贾元春细细回味了刚那一席话,又想到自己的母家,自己的舅家,吐出一口浊气,一颗心从慌张无措到趋于稳定:“你说的是,倒是我想左了。抱琴,快些给我换好衣裳。咱们是去请罪的,不可过于华丽,这步摇金钗什么的暂且先不用了,朴素些就好。”

    “是。”抱琴见贾元春眉宇间郁色一扫而空,换上了从容自信的笑容,心中石头落地,忙前忙后地帮贾元春梳洗打扮。

    一切拾掇好后,贾元春出门,看着孟嬷嬷,微微点头:“劳烦嬷嬷带路。”

    孟皇后坐

    在垫了软垫的高椅上,瞧着云蒸怀中白白胖胖的小皇子,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波浪鼓,在司徒湛的面前摇啊摇的:“湛儿,湛儿,喜不喜欢啊?”

    玛瑙珠子击打牛皮鼓面的清脆声音回响在司徒湛的上方,司徒湛陷在明黄色的襁褓中,伸出一截藕节似的胖手臂,拉着波浪鼓的珠子,用力地扯了扯,发出“咯咯”的笑声。

    霞蔚站在孟皇后的另一侧,看着司徒湛葡萄似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唇,肉鼓鼓的小脸,尽挑着孟皇后欢喜的话奉承:“娘娘,咱们殿下长得可真是好,一出生就哇哇大哭,那声音洪亮得隔着三重门都听得见。陛下都说了,小皇子日后定是有大福气的。”

    果然,孟皇后听到德泰帝的嘉许,笑意更深,用葱白的纤纤玉指点着自己儿子的脸颊,叹道:“本宫也不求什么大运,只要湛儿能平平安安的,就一切知足了。”

    云蒸跟着笑道:“娘娘,小殿下身份如此尊贵,非旁人能比得上,这福气运道自是诸般加身。前儿个大公主还兴致勃勃地道,等着小殿下长大了就带着殿下骑马射箭,定是要健健康康的才好。”

    想到自己不走常路的女儿,孟皇后猛地反应过来似乎很久都不怎么见到徽宁公主的身影了,忙问:“虹儿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青天白日的也总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