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大力不亏!”泊小三很羡慕洪涛的身材,这个年代的人身高稍低,陈名恩的说法是五尺男儿,并没有七尺男儿这个词儿。按照宋尺算的话,应该在一米六左右,是标准身材。疍家人的身高不太一样,像陈名恩和陈琪鸿这种北方民族,身高就接近了一米七,黄海和泊福这种南方人,身高就偏矮。

    “不是靠身体,而是靠技术,等回去我教你!不过我不白教,你也得教我点东西,比如怎么用星星月亮看时辰!”洪涛并不是想教他们柔道,而是想用这个为由头,请教知识。疍家人对自己的知识保护得很严密,泊福和黄海就好几次嘱咐过洪涛,如果有别的渔船经过,那就停止下地笼,别让其他人看到,即使是疍家人也一样。

    这个习惯洪涛觉得一点错儿都没有,后世也有专利保护,凭什么自己发明的东西要免费给别人用呢?但是有一个地方洪涛觉得古人做得不太合适,就是宁愿把技术带到棺材里,也不愿意著书立说流传下去,这未免就有点浪费了。这些技术是经过几代人慢慢总结下来的宝贵经验,即使自己家里没传人了,教给别人还能留个名号在呢,何必让它从此流失呢。

    “不用换,现在就教你,这不算啥,谁都会!你看那个七星官……”泊小三比洪涛大方多了,根本不用洪涛费这个心思,指着头顶的星空,让洪涛找北斗七星。

    “勺子头竖过来,就是夜半,勺子头横过来,就是荒鸡,再竖过来一些,就是平旦,也就该天亮了。”泊小三讲得非常简单,原理什么的他都不清楚,只知道从上一辈口口相传下来的口诀,而且没有丝毫变通。

    按照他的办法,洪涛大概测量了一下,结果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很简单,他们把北斗星的天枢、天璇两颗星连了一条线,这条直线的延长线过去就是北极星。然后拿北极星当圆盘中心,北斗星的延长线当指针,就和看手表一样,这根针指到哪儿就是什么时刻,很科学。因为北极星基本位于北极上方,位置有小幅度变化,但不会大变动,等于这个圆盘的中心一直不动,越往赤道靠近,这个办法准确性越高,误差越小。

    按照这个办法,洪涛试了试,嘿,还真管用,当那根指针指到4点半的位置时,东边的海平面上就露出一丝青白色,误差也就十多分钟而已。如果要是做个圆盘,在上面画好刻度,找到正南正北,这就是一个古代钟表啊!如果再能把季节和纬度差计算进去,基本就没啥大误差了!

    这个办法和西方利用星座导航的原理非常相似,古代中国人早就会用,可惜没人出来把这种方式总结成一套谁都能用的理论,结果还被西方人抢了先。

    “玛德!不成,等老子有功夫了,先把导航弄成一门学问,我开班授课,著书立传,我让你们抢!等我死了,我把我的书密封到罐子里和我一起埋下去,等几百上千年之后说不定就挖出来了呢。一看,嘿!中国人发明的,有图有真相啊!嘿嘿嘿嘿嘿……”一边看着已经模糊的星座,一边想着自己以后出现在古籍当中,被众人膜拜的样子,洪涛乐了。

    “涛伢子,你怪叫什么呢?真难听!”泊小二在睡梦中就被洪涛阴森森的笑声惊醒了,看着仰头怪笑的洪涛,直皱眉毛,这个外乡伢子哪儿都好,就是经常犯神经病,不太正常。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懂个毛!小蛟,起床啦!”被泊小二打断了自己的畅想,洪涛恨得直咬牙根,思想上刚起飞就落地了,不能忍,直接拿泊蛟撒气,你阿爷打断我,我就踢你!

    海水洗了洗脸,凑合吃了几口芋头,天色就已经放亮了,东边已经露出了一片红色,眼看太阳就要露头了。两艘船升起了半帆,逐渐拉开距离,开始把绑着竹筒的滚钩缆绳往海里续。这个玩意要比下地笼稍微费事儿一点,下钩的时候不光要在每个钩子上穿好鱼肉,还得注意别把子线和主线缠一起。

    钩子下完了,火红的大太阳也从海平面下面蹦了出来,露出大半张脸偷偷的看着这两条鬼鬼祟祟的小船,并且用自己的光亮把海面上浮动的竹筒照得直反光,估计是想提醒水下那些鱼,千万别过来,这里有几个坏人!

    滚钩下完了,干嘛呢?总不能坐在船上晒太阳吧?不会的,出海捕鱼没那么清闲,下完了钩子之后,就要拿出小鱼钩,穿上海虾去钓鱼,钓上来的鱼当做滚钩和蟹笼的诱饵。如果半天都没有大鱼光顾,那就还得换一遍鱼饵,保持诱饵时刻发出鲜肉的味道。

    此处的水深有80多米,洪涛用光了自己那盘麻绳,还把泊蛟的麻绳也抢了过来,接在一起才找到了海底。不过这次他运气不好,钩子挂在海底的礁石上了,只能把绳子拉断,不光没上鱼,还损失一枚鱼钩和二十多米绳子。泊小二和泊小三那边已经上了好几条鱼了,都是一尺来长的马鲛鱼,这玩意属于上层鱼,到处都是,不值钱也不好吃。

    洪涛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和别人钓一样的马鲛鱼,只有钓上别人钓不到的鱼才是本事嘛!他是玩,别人是工作,根本就不是一个心态。绳子断了没关系,既然知道大概水深了,那他就不把钩子完全沉底,到了70多米就停住,然后站在船上玩命上下提拉绳子,就和后世抽铁板一个道理,让海底的鱼注意到头上有个能动的东西,保不齐有嘴馋、好奇心重的鱼就过来咬一口呢。

    有这种鱼吗?必须有,否则钓鱼人就该郁闷死了。刚抖落了十几下,洪涛就觉得绳子一沉,不是挂底了,因为有东西在下面拽呢。

    “嘿嘿嘿……小子,还敢断我绳子、切我钩子,看我不钓光你们全家!”水太深,绳子又太重,洪涛感觉不出来这条鱼到底有多重,不过从它挣扎逃窜的力度上看,应该不会太小,否则也拉不动这几十米麻绳,还是湿透了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