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长史摆明了城主瞧不起平黎与夏枞的态度,二人不去讨嫌,也不便宜范眭,该收的补给照单全收。这也是卫澈的意思,面子事小,粮草事大,范眭此举固然有平素狂妄自大的一面,也有做戏的嫌疑。

    平黎与夏枞安排好一同进城的人手,其他人好生守好城外营地。姒鲤等人则并不算愉快地随重长史进城赴宴,至于姬庆,卫澈安排了监视的人,随他如何。

    崇长史不屑与姬庆打交道,但是对平黎与夏枞倒也不曾失了礼数。用他的话来说,二位代表越王与夏家,城主不想宴请他们是一回事,对越王与夏家毫无敌意是另一回事。换言之,范城主只想宴请姒鲤一行,崇长史还道,范城主深以从前没给姒鲤唱过情歌为憾。

    作为姒鲤的假冒儿子,姜晏听到这话颇为不喜,公然调情是什么意思啦。

    可目测从姒鲤本人到夏八娘,都不觉得这话有不妥当的地方,各个含笑。他快搞不懂这一期的古代人了,难道大庭广众借手下之口表达追求之意是一种赞美?经过崇长史身边,姜晏狠狠瞪他一眼,将自己的不快表露无遗。

    范城主嚣张,直到见到其人方知他嚣张到何等程度。

    迎客大殿之内灯火通明,来自各地的美酒佳肴不论,侍奉客人的均是面容上佳的少男少女。

    少女声若黄莺出谷,皮肤娇嫩细腻,墨发如瀑,只着一件贴身纱裙,裙子不短,裙角拖地,亦步亦趋间映出裙下曼妙的身姿,不用说,里头一定空荡荡的。

    姜晏想到以前看过的帖子:问为何古人没有底裤,有一层答说是某位皇帝荒//淫,为方便随时随地将宫女正法,故不许她们穿底裤。光是看到这些少女的穿着,还真有几分那种意思。

    包裹严实下的无限可能,才是真正的性//感,真正的诱惑。

    少男们则是别样打扮,一些健壮少年赤着上身,只着一条改版过的低腰犊鼻裈,时时唤起旁人将犊鼻裈一把扯掉的冲动。另一些清秀少年,或着女装,或着深衣,表情楚楚,惹人爱怜。

    他们并未围住客人,搔首弄姿,反而是或二人、三人、多人一组,摆出些似有若无的挑//逗动作,姜晏相信若非范城主控制尺度,怕是那些动作会更深入撩人。

    从前只听说海///天///盛///宴何等豪华,何等奢靡,今天一见,古人更甚后人三分。要是真毫无顾忌起来,保不齐全场娇声浪啼,一群人集体缴械。

    见识广博如姒鲤、如卫澈,尚露出惊讶之色,没见过大阵仗的姒弥、夏八娘更是羞红了脸。要说镇定自若,唯有姜晏,前生的P站小视频不是白看的,日系乙女游戏也不是白玩的。所谓功不唐捐,任谁也没想到那些经验会用在此处。

    范城主深谙性感、享乐之道,是个让人叹服的行家,如果他不是身型巨大,腰围起码有四尺粗,坐在上首跟个星球大战里的庞然巨物似的,姜晏会更佩服他一点点。

    姜晏时刻观察旁人,人群里不乏范城主耳目也在观察姒鲤一行,将众人反应细心记下,一一报与城主。范城主看姜晏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打量。

    他在宛城,俨如土皇帝,不知齐天子可有他的排场,反正越王不如他,姜晏一个大国小公子,在他跟前算不得多大的份量。但是这位公子能在声色犬马之中从容不迫,既无心猿意马,亦无心神向往,倒是让对自己这套很有信心的范城主高看一眼。要知道姜晏年轻气盛,正是贪色的年纪,新婚不久,妻子怀孕,在诸多美//色//诱惑下能把持自如,如此定力,范城主还是头一回见。不是范城主自夸,如此盛景,即便是侍人当前,一样躁动难安。换作寻常男人,早就丑态百出,搂个美人逍遥快活去了。

    众人落座,美酒好菜摆到面前,宾主互相致意。范城主并不说越王如何,周王如何,只说昔日姒鲤未嫁时的盛景,他错过的那些岁月,以及他听说姒鲤嫁与周王有多遗憾。

    他对姒鲤倾慕已久,倾慕化作情诗。合着琴声鼓乐,就那么半咏半唱将情诗唱了出来,文辞并不粗鄙,姜晏勉强能听懂。来来去去就是公主如此美丽,如此聪慧,远方的少年如何爱慕,从春到秋,从禹江头到禹江尾。

    范城主有一把译制片男主好声音,姜晏有理由相信,就是十八摸从他嗓子里出来也别样打动人心。这不,不光是见识少的夏八娘沉醉不已,就连他老娘——从不缺人追求的姒鲤也听得目光闪闪,心神向往。

    其时以左为尊,姜晏坐在姒鲤左手边,姒鲤的右手边是姒弥,姒弥右边是卫澈,姜晏朝姒鲤望去,恰好能将姒弥和卫澈的表情尽收眼底。

    姒弥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放空,若有所思,说不定歌声勾起她的相思,思念远方的丈夫,姜晏的兄长。自从猜到原身对嫂子的情意,姜晏便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那些会被人说轻浮的事,一件都不许自己做,言语之间亦很是恭敬。姒弥似有所觉,偶尔提一句阿晏不像从前那样与她亲昵,也没其他言语,原先如何还如何。姜晏成亲之后,成天跟向良舞刀弄枪击剑,有事姒弥直接交待夏八娘,两人的接触越发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