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没有这些烛火,黑夜里她半刻也熬不过去。

    灯火一盏盏点亮,她心中却愈发混沌起来。

    茶茶说魏珣不敢接近自己,还觉得他可怜。以前在三哥偷给她的话本上,倒是读到过类似的故事。说男子犯了错,或沾花草,或负情意,心中歉疚,便对所爱之人近乡情怯。如此方有“不敢”之说,又作“可怜”模样。

    可是将这投于魏珣和自己身上,便是荒唐了。

    他的那点情意,当是早奉给凌澜了。

    只是念及近日种种,无论是在静室,还是在母亲面前,他却又有几分护着自己的模样。

    然而一想到这二事,杜若面色便冷了下来。

    怎么觉得他是护着自己的?

    静室内挣扎,恐暗恐黑,乃是前世阴影所照,被母亲扇那一巴掌,原也是为了要与他和离所致。

    说到底,皆拜他所赐!

    而如今和离已然不成,即便三年后上书宗理堂能得万一,这来年随他前往临漳封地亦是必然之势了。

    按着前世的时间,三年后,当是永康三年初,是黎阳长公主写信求救之时。虽如今公主早已出嫁,但杜若仍旧心有余悸。

    那是一个节点,她不能让旧事重演。

    魏珣功在社稷,是魏国边境上连梁国都惧怕的对手。当下朝中难有这般出色的统军之帅,但凡这一世家族无忧,她便可以为了天下黎民留他一命。但是若累杜氏,自己既占着先机,只有要暗子营在手,要他命的方法便有千种。

    前世,就是因为失了暗子营,才让自己陷入那般死境。

    这样想着,她倒也不介怀待在魏珣身边了。就当是为了杜氏一族,与他虚以度日,也没什么。

    只是,她既为人妻,纵是给他纳尽天下女子,但他若要行夫妻之礼,她亦没有办法推拒。总不能一头撞死,这样的死太没有意义和价值了。

    难堪与仇恨到她为止便算了结,再不能延至下一代。

    她垂眸望着自己小腹,想起前世那个从未见过天光的孩子。

    她想,她需要一碗汤。

    永绝后患!

    那惩罚原也不算厉害,不过是在佛堂静室跪个一夜,以前不觉与什么,可如今杜若受不了,她唯恐又陷入前世的困境中。晌午那会,想着有三哥陪着,总也好打发。但是魏珣旧伤复发,住了三哥的屋子,晚宴后三哥便被派去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