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不怕。”

    “你不怕,孤却不想在西州还要烦着你们俩的事。”梁珩道:“你先搬出来吧。”

    玉琢无奈,只好道:“一切听凭殿下吩咐。”

    梁珩和玉琢分别后,他披着黑色鹤氅,头发用玉冠束起,雪飘在他的黑色鹤氅上,落在他清华如玉的脸颊上,片刻后就被他身体的热度融化不见,他跨上高头大马,骑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回头,找寻着某个身影。

    但是他身后只有眼泪汪汪的玉琢,梁珩刚欲转回头,忽然在城楼上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狐裘的娇柔身影,小姑娘躲在城楼的柱子后,梳着双环髻,只露着半张脸,怯怯望着他这边,虽然距离太远,但是梁珩似乎仍然能看到她红了的眼眶。

    怎么和个小兔子一样,动不动就红眼睛,还不敢光明正大来送他,她以为这样,他就看不到她了吗?

    真是傻。

    梁珩转过头,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微笑,连雪钻到他脖子里,他都不觉得冷了。

    他忽然之间,心情变得极好,他挥了一下马鞭,马儿奔驰出去,身后侍从也纷纷扬鞭纵马,一行人马蹄飞雪,奔赴千里之外的西州。

    一年后见了,萧宝姝。

    梁珩走后,玉琢也搬出了太子府,于是整个太子府再也没人气萧宝姝了,而且皇帝还觉得他们两夫妻新婚燕尔,自己就让儿子去西州监军,是委屈了萧宝姝,皇帝于是就时不时赐她些宝物,宫人都说萧宝姝命好,被夫家如此看重,看来无人能撼动她的太子妃地位。

    萧宝姝则是有苦难言,与其要这些宝物,她倒宁愿要梁珩的一颗真心,可是嫁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帝王之家的真心,从来都不会属于一个人的,但就算明明知道,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

    萧宝姝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理,她气梁珩不相信她,但是又忍不住想梁珩,她会想他有没有到西州,到了那边会不会生活很艰苦,不知道他能不能完成父皇交给他的任务,她就这样患得患失地矛盾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梁珩在行进去往西州的途中,他隔几日就会买点东西送给萧宝姝,都是他行进途中看到的新奇玩意,京城没见过的,有时是当地特色的糕点,有时是京城没有的果子,有时是手工做的精巧簪子,这日他又送来一个泥人,泥人样貌和萧宝姝有几分相像,梁珩在锦盒里留了个字条:“宝姝吾妻,孤途径昊州,遇一泥人师傅,孤见其手艺精湛,便口述吾妻样貌,托其雕琢,望吾妻见之可开怀。”

    萧宝姝摩挲着泥人,眉眼间倒是不见欢喜神色,秋实见状,于是道:“娘娘,殿下对您是用尽了心思,您怎么不开心啊?”

    萧宝姝叹道:“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一直想着我,还给我送各种礼物,也不怕父皇骂他玩物丧志,他这样对我,我的确是应该开心的,可是,我总是忍不住想他对我说的那些薄情的话,我真不知道到底这个温柔的殿下是他,还是那个凉薄的殿下是他?”

    秋实劝她:“娘娘,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您嫁的是天家,您如今只能依仗殿下,所以,何必想那么多呢?”

    “秋实,你不懂。”萧宝姝郁郁道:“他温柔起来的时候,能给你捧上天,他薄情起来的时候,能让你心凉如水,我真的看不透他,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娘娘您何必纠结这个呢,只要殿下敬重您,保住您太子妃的位置,就够了啊。”

    “我要的不是敬重,也不是保住太子妃的位置,我要的是……”萧宝姝忽然住口,她叹了口气:“算了,是我自作自受。”

    秋实揣摩着:“娘娘,您是后悔嫁给殿下了吗?”

    “后悔……”萧宝姝怔住,半晌,才道:“如果这个话你一个月前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只要能嫁得殿下,怎么都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