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原本很是激动,他是恼怒的,恼怒嘉宁的背叛和大不敬,他是怨念的,怨念身为帝王,身边有这么多人,却无人真正能宽慰他。

    可这时,萧阳捏着那张泛黄的纸,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看着不由地举袖盖住了眼睛。

    耳边,嘉宁轻声道:“皇兄,我只问一句。”

    萧阳抬眼,怔愣地看向嘉宁,只听她问道:“皇兄,我想问你,少年壮志,失落在何方?”

    嘉宁慢慢地把盒子盖上,如同盖上那段无忧无虑、流光溢彩的国朝岁月,萧阳顺着嘉宁的动作,望着盒子缓缓合拢,望着当年那个满怀壮志豪情的自己消磨在时间和懦弱之中,最终,滚下泪来。

    第二日,萧阳称病,退位让贤。而公主嘉宁再晋一步,成为国朝第一位摄政公主。

    还是由内侍兰翦陪着,嘉宁爬上云母山,在半山腰的草棚里与约见的人碰上了面。

    嘉宁拱手向棚下的人行了个礼,“先生,我没迟到吧。”

    “没有,刚刚好。”

    燕珩还是蒙着一截绸布,端坐在桌旁,虽是粗布麻衣,但干净整洁,剪裁得体,倒有股返璞归真的质感。

    风炉刚好烧开了水,燕珩手上动作迅速,熟练地泡好了一杯茶,伸手示意桌对面的位子。

    嘉宁在他对面坐下,燕珩道:“白马毛尖出于雪峰山,香气清香,请尝一尝。”

    嘉宁道了句多谢,然后拿着一杯先给了兰翦,而后自己拿另一杯品了品,转头询问兰翦的意思。

    兰翦微笑着点了点头,嘉宁才道:“湘瓷泛轻花,涤尽昏渴神。潭州出品的都是好茶。”

    “贵人喝得顺口就好。”燕珩着手再倒一杯。

    嘉宁打量他的动作,已经能行动自如,能够自理生活诸事了,向来其中阿桃付出了不少。

    “阿桃呢。”嘉宁环顾四周,不见阿桃的身影。

    “那边山茶花开得正好,她带着阿蕾去采花了。”

    燕珩说起阿桃时嘴角不自觉地带着温和的笑容,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

    “听说先生又要搬家了,这次打算去哪里?”嘉宁这样问,是因为这几年来她每次见到燕珩和阿桃都是在不同的地方。

    一开始他们二人把治国策从蒙古来回来,就在临安附近落脚,方便与辛吉、周科等楚国旧臣见面,后来为防汪忠等人的探查监视,二人越搬越远,这次都挪到了潭州,竟然还要走。

    “搬去哪里,可不能跟贵人说了,这次我打算带着阿桃彻底隐居,贵人不必找我们了。”燕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