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干什么?”男人随手在枕头边上拿起一根烟,点上火,披上睡袍,走到边上的阳台上。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作为一个政治人物,一个没有强硬后援起家,却最终爬上这个高位的人来说,他深刻的,或者说从本能上就养成了小心谨慎这种习惯。虽然他对枕边人并没有任何怀疑,而且对方显然又已经睡着,他也本能的想要远离。

    女人目前看上相当满足,但是她毕竟没什么名分,谁又知道隔着肚皮的人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呢?哪怕明媒正娶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谚语也足以说明很多。

    “干什么?你猜呀。你不会认为我会去举报你吧?虽然我知道你其实贪污受贿的数字可不小,身边情妇好几个……不过那是纪检部门的事情。”

    “哈,有这么多的证据的话,你拿出去说呀。”男人一点也不在乎。所谓会咬的狗不会叫,会叫的狗不咬人。这么电话里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反而不必太担心。“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尽可以把东西放在网络上公布不是吗?当然如果不想闹大也没关系,只管去告我就行了。”

    他的念头已经逐渐从之前的疑问慢慢转移到另外一个方面来了。那就是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真的只为了敲山震虎?或者是另有目的?

    是威胁敲诈吗?或者只是摆出威胁敲诈的架势来,实际上是为了妥协?这个可能性远比前者大。

    “纪委的地址地图上就有,不需要我指路吧?”他轻松的说道。

    “哈哈,你以为我会玩你这一招?”电话对面响起了笑声。不知为何,虽然是这么对话,虽然声音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但是他莫名的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年轻人。如果让他猜测的话,他大概会猜测这是对方使用某种变音软件。因为那种说话的节奏、韵味还有其他一些若有若无的细微之处,更像出自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而非一个青年。

    “那你想玩什么招?”

    “你可能当官当久了,一时想不明白。每个人的手段都不一样,强健者认为力量最重要,聪明人觉得智慧最重要,人人都会选自己的长处作为标准。你是官员,掌握着,或者说影响着国家机器。然后你会以为我会在国家机器的范围内对付你吗?你未免想的太天真了。”

    他用力的抽了一口烟,在夜空中呼出一道常常的清白色烟雾。天气确实比较冷,从被窝里爬起来,只穿着睡衣,寒意简直在从领口往里面灌。但是呢,也正是因为这种寒冷天气的刺激下,他的头脑变得格外清醒。

    是试探?还是威胁?

    “不用嘴硬,你不是陆五!”

    “你怎么知道的?”对方倒是好奇起来了。

    “因为看守所里根本不可能向外打电话。”更别说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有机会独自打电话?就算是和管教串通了也做不到呀!

    “啊……哈哈哈……果然,庸俗而愚蠢的判断。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嘛!”

    “呼……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在中国,一切都是政府……”

    说话的时候,他回头走回房间。靠阳台的桌子上有一杯依然在冒热气的牛奶(这要归公于房间里的空调了),他拿起杯子。

    “动手!”手机里响起对方冷酷无情的声音。

    然后,他的手里的杯子突然化成了碎片。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事情发生之后,大脑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做出了当年作为士兵受到的基本训练。

    他几乎是立刻趴在了地上,甚至顾不上地上破碎的瓷片弄伤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