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已经完全平息了。周围到处都是落下的大大小小碎石,当然还有变成碎片的那种半生物质。原本的金属雨棚已经在这一波攻击下完全被破坏,整个变成了渣渣,只有少数几根骨架硬撑在那里。其中一片金属残片还刺穿了那个反重力的飞行装置。

    必须要说陆五的刚才的选择是迫不得已的,只是在“危险”和“很危险”之间做出一个选择。但是一方面可以说他的运气不好,他选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地方,大部分掉下来的石头都砸在雨棚之上。当然另外一方面可以说他的运气很好,因为他只是被一个女孩子压了一下(而且是并不重的一下),只痛不伤。而且刚才那种触感……

    陆五赶紧把绮念从脑海里赶走。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游骑兵,冥月这边的人呢。

    所幸看上去游骑兵也不是个个都是疯狗,见人就咬。至少这一位暂时没在乎陆五。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女游骑兵正在检查那个东西——陆五也见识过,按照别人的说法,那正是游骑兵使用单人飞行装置。一种使用反重力共鸣石作为动力源的高端设备。据说想要自如操纵必须受过专门训练。不过,这玩意一方面是重重跌落,另外一方面又被雨棚的残片直接从中间戳了进去,估计报废的可能性极大。

    事实也是如此。冥月术士稍微确认过周边的环境后,立刻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检查自己的飞行器。她受过专门的训练,所以马上就确认这玩意能否修复另说,但至少不能用了。

    完了!冥月术士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检查过之后被粉碎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思索着自己拥有的资源和可能性,她的目光最后停在面前这个平民身上。

    这一位确实是个平民,不管是衣着打扮,动作举止都没有半点军人的风范。作为一个术士,她不管是视力还是观察能力要大大超过普通人,所以她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手指上很光滑——而一个普通的军人,都会因为长期使用、携带武器而让手指上长出老茧来。

    不是军人的话,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凯查哥亚特对待敌人虽然不能说非常残忍,却也绝对称不上“仁慈”。他绝不可能特意的囚禁一个平民——某种特殊身份的人吗?反正不可能是一个术士。这一点她绝不会搞错,面前的这个男人绝非术士,他的身上哪怕一点点的魔力残痕都没有。

    是某个拥有特殊身份人物吗?冥月的某个重要家族的成员?凯查哥亚特把他俘虏过来,为了某个特别的计划?亦或者是一个很有用的人质?

    而且,她注意到了,对方的似乎被她看得有点手足无措。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冥月术士终于放下了应无用的飞行装备。把注意力转到陆五身上来了。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吧?!”对方傲慢无礼令人反感,面对这种毫不礼貌的问话,他下意识的做出了反驳。话出口之后他才想起对方是一个游骑兵,也就是说,能够随时杀了他。不过女游骑兵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装——没有枪械、刀剑诸如此类的东西。

    但是,他的这个回答却发挥了意料之外的作用。对方不仅没有发怒,相反,神情之中更加缓和了一些。

    这个游骑兵是来干什么的?他本能的问了自己这个问题。

    答案似乎很显然,肯定是来探测凯查哥亚特的。但是,游骑兵的藏匿能力在凯查哥亚特面前并不很管用,这么一个游骑兵来这里……是和大队人马走散了吗?然后,因为刚才的塌陷事故,意外的从上层掉了下来。

    陆五记得很清楚,那个飞行装备本来是如背包一样背在后背上。凭借这玩意的力量,游骑兵可以自由飞行——虽然绝对速度并不算太快,比不上那些飞空艇之类的,但是在小范围内极其灵活,那种飞行能力,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一只鸟。这意味着正常情况下这种塌方对游骑兵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对方既然这么掉下来,而且连飞行器都摔坏了,意味着这是一个偶然的突发意外。

    两个人再一次四目相对。彼此都有忌惮,谁也没有开口。

    “我叫,”她迟疑了一秒钟,然后突然想起父亲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做红衣——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平庸无奇但是却简单明了,很容易让人记住的名字。“朱华。”

    按照本地语言和汉语之间的翻译,其实她的名字可以简单的被译成“红花”,但是根据意译的要求,或者说根据陆五脑子里的天然反应,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名字变成“朱华”。

    但是名字归名字,人和名字其实真的没有半点关系。站在陆五面前的朱华和“红色”或者“花朵”可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相反,她是一个只有黑白两色的,纯粹而奇异的精灵。

    “我叫陆五。”陆五回答道。

    “你是被凯查哥亚特抓过来的吗?”朱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