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野轻轻嗯了一声。

    他明明穿着一件正常的薄卫衣,但声音就像滴了水,彷佛他就是那个十八岁刚穿过一场淋漓的春雨走到女人面前的少年,残留的雨水从发梢滑进白衬衫,顺着清瘦而单薄的肌肉蜿蜒。

    乌蔓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和追野接触,甚至语气冷淡,完全没有待客的热情。

    “等我老公出来,你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她背过身朝反方向走,听到汪城在背后喊停。

    戏还没有演完,却被叫停了。乌蔓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搞砸,僵硬地停住动作。

    汪城却皱着眉头看向追野:“是不是对戏太多,状态有点累了?”

    居然是追野出了问题?乌蔓禁不住错愕。

    他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我去休息下。”说完直接插兜推门出去了。

    这么多人追野都没出岔子,偏偏到她这里没了状态。

    乌蔓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这回的尴尬比起刚才演出来的要实打实得多。

    汪城安抚地笑笑说:“我对你刚才的表演很好奇,你是这么多人里第一个表现出冷淡情绪的。前面的表演者甚至有把目光很赤/裸地投在肉/体上,别忘了她是一个八年没性生活的女人,她的心里是有悸动的。”

    “的确会有悸动,但我恰巧认为她会下意识压抑这份悸动。不然她怎么能够忍受漫长无趣的八年?”乌蔓阐述她对人物的理解,“她不是一个对自己诚实的人。她甚至会暗示自己这个少年人的出现是讨厌的,他是一个会带她脱轨的破坏者。”

    汪城和编剧对视了一眼,编剧点点头,汪城说:“谢谢你的表演。”

    乌蔓走出排戏室,远远看见廊下围了一群莺燕,那个刚才说着要休息的人被围在中间,就像被蜂花围住的蝴蝶。她们眉飞色舞地冲他调笑,他也来者不拒,散漫地勾着嘴角,忽而冲排戏室的方向看过来。

    乌蔓被他的视线抓个正着。

    这一幕好似和《孽子》的预告片重叠。他也是那样斜靠在旗袍女人的身上,吐着烟,兴致缺缺的,突然就精神奕奕地看向镜头,看向正在凝视他的你。

    乌蔓没有回避视线,眼神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这就是大影帝所谓的休息?

    她偏过头立刻离开了这一带,转去厕所隔间,挑出一根苏烟咬上,给薇薇发消息让她来接。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吐掉出去,撞上正进来的何慧语。

    何慧语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试得怎么样?听说刚才追野试一半就出来了。这么多人里就你独一份这待遇。”

    乌蔓拧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着手,不紧不慢说:“有时间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的小男友?我看他快被那群女人吃了。”

    “我哪有资格担心他?”何慧语嗤笑,“你真的信了那个营销号,以为我们有一腿?他帮我说话只是因为他说实话,根本不是因为帮我。怎么,你听不得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