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有些意外,“他这样还能活么?”

    “他寿元未到,现在便让他魂飞魄散有伤天和,虽说方才搜魂伤了他的魂魄,但这残存的魂魄也够他撑到被阎王索命。”

    “有伤天和?”程锦皱眉,“为何学个术法还要处处受制?”

    “学术法倒是没什么,问题就在于天和一事,”他耐心地说,“若搜了他的魂,再让他魂飞魄散,固然简单,却是邪魔外道所为。很多事情学起来容易,难就难在把控它上头,就像你身怀着一块绝世宝玉,忍住不用,还是要去沿路乞讨一样。若事事都用术法来解决问题,最后大梁怕是要变成前燕了。”

    文绍安看了一眼刚把蛊神虚影吞了个干净的阿若,伸手招了招,“阿若过来。”

    阿若难得吃了个饱,一吃饱便开始犯困,捧着肚子,揉着眼睛晃到两人身前,舔着嘴唇,一脸餍足。

    程锦看着她,怀疑前世其实那些南蛮长老们也曾经召唤出来过蛊神,只不过都被这只狗精给吞了,原来前世她的身边跟了个这么厉害的法器,怪不得那些年她在南蛮如鱼得水。

    “你这么爱吃蛊虫,过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程锦揉着阿若的头发。

    阿若蹭了蹭她的手,眼皮越来越沉,索性化作一束光飞入程锦发间那看不见簪子中。

    程锦一愣,“敢情你给我的那个法器其实是她的卧房?”

    文绍安摇摇头,“这也是没法子了,她吃撑了,得用上几天才能把今日吃的东西给消化干净,这些日子她都不会醒来,就让她在簪子里歇着吧,待她下回醒来的时候,想来又能精进一些了。”

    程锦摸了摸发间的簪子,掩下心中的惊叹,“你方才那手搜魂,着实漂亮,你什么时候教我?。”

    “你学了去破案?若所有的案子都用搜魂,那便再也没有冤假错案了,岂不便宜?”文绍安看了她一眼,道出了她的心声,“我早已同你说过了,术法不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如今我对竹公子出手,是因为是他先破了戒,召唤了蛊虫虚影来,邪魔外道得而诛之,若他是个普通人,便是对我们下了蛊,我们也得用老老实实的法子还回去。”

    “这便是天道?”程锦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是,也不是……”他想了想,“你只需记住,轻易不要对对普通人出手,莫要平白沾染上因果。”

    便是彪悍如他,最后还要多此一举地将竹公子的残魂还了回去,可见因果这种东西确实沾不得。

    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他淡声道,“你放心,在你没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时,我是不会教你搜魂的。”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这与信任无关,”文绍安朝她笑了笑,“你已经学了不少了,贪多嚼不烂。”

    竹公子一傻,原先布置在这儿的阵法便失效了,渐渐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几个方才被熏香所迷,如今恢复清醒的胥吏这才回过神来,甫一清醒就见文绍安与程锦在一块儿说笑,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记起,原来这两人是未婚夫妻。

    当然比这个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小楼内的陈设,活脱脱便是一个牢房,还有几截断臂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甲虫,饶是他们在大理寺呆了这么多年,也还是被眼前这修罗场一般场面给吓到了,有几个年轻些的,当场就止不住呕吐起来。

    闻讯而来的叶萍也眨了眨眼,也没料到这清雅的小楼,里头竟是这样一个地方,更没料到这竹公子竟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就在平康坊的中心,那么多朝廷重臣来来往往,竟然没有一人发觉竹公子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