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了?前几日在酒中仙,在大理寺闹了那么一出大戏,太后姑母素来重规矩,要脸面,定会往你身上撒火。平日你如此机灵,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程钤急道,握住程锦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虽称程太后一声“姑母”,心里却从未将她当姑母看待过,太后便是太后,与其说他们是亲戚,不如说是君臣。

    “太后姑母重规矩?”程锦同程太后接触不多,却也不觉得她会是个重规矩的人,毕竟她的亲娘和弟弟们都是最不看重规矩的人呐。

    “你当太后姑母同祖母一般好哄?”程钤冷笑道,“她老人家可是在宫里一步一步斗出来的。无论是祖母,还是阿爹阿娘,都是因为疼你,才吃你撒娇卖痴那一套,太后姑母什么世面没见过,未必会给你留颜面。”

    程锦还是一脸无所谓,同样是在深宫里斗出来的,她在宫里的时日可比程太后还要长呢,论辈分,程太后还要称她一声老祖宗,每逢年节都得到她前世的牌位前上香磕头呢。

    她什么魑魅魍魉没有见过,哪里会怕程太后召见,“大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怕的,何况太后是我们姑母,便是不真心疼我,承恩侯府的颜面还是会留的,不过是申斥几句,不会对我如何的。”

    程钤却很不乐观,如今隆庆帝和祁王之间很是微妙,程锦却去招惹了祁王世子,若是宫里觉得他们坏了事儿,那申斥的话可好听不到哪儿去,程锦好歹是个姑娘家,无论她是嫁人还是入仕,被太后申斥,于她的前程绝没有好处。

    “二婶前些时日刚被太后申斥了,你看看她近来如何?每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深居简出,都不敢再往老太太跟前凑,连带着她那些娘家人也夹着尾巴做人,你可莫要小看了此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姐,太后真要申斥我,咱们在这儿发愁也无济于事。”程锦别的本事不敢说有多大,就是心特别大,无论是得知京城里潜伏着南蛮的用蛊高手,还是镜湖里有只妖物,抑或是太后要申斥她,她都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玩玩,完不受影响,便是现在,程钤急得眼都红了,她还惦记着再去吃一顿胡饼羊肉汤呢。

    程钤姐妹到颐心堂的时候,程夫人正理完一笔账目,精神很是萎靡。

    “阿娘,您这是怎么了?”程钤一惊,便是昨日宫里的人来传话时,也不见程夫人这般没有精神。

    程锦发现程夫人脸上的黑气比之前浓了许多,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这蛊毒竟发展得如此之快,她不过才去了庄子上几日,程夫人体内的蛊毒就被催发了,就连药茶都无法遮掩了,若是再不解开程夫人体内的蛊毒,怕是她撑不了几日了,可她却对程夫人身上的那只蛊虫毫无头绪。

    程夫人身上这只显然不是傀儡蛊,若要论症状,也只是让她变得暴躁易怒而已,虽然这只蛊同严掌柜有关,但同严掌柜体内那只蛊虫并没有多大关系,她直觉这只蛊虫要更加厉害一些。

    “没什么,”程夫人猛地回过神来,眼神竟有些茫然,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阿锦回来了?这一路玩得可好?”

    程钤和程锦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浓浓的担心,现在的程夫人实在太不正常了。

    “挺好的,本还想着多玩几日……”

    “太后亲自下了口谕,让我带你入宫觐见。”程夫人的脸上浮现出愁容。

    “太后突然宣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说是听闻你大好了,太后和两位公主都十分挂怀你,想要见见你。”程夫人疲惫地说。

    “阿锦好了这许多日,先前也不见她们挂念,如今非年非节的,突然宣她觐见了?定是同祁王世子有关?”程钤咬唇道。

    “我也不知,等进了宫就知道了。”程夫人强撑着精神道,“阿锦今夜便留在颐心堂同我一块儿睡,明日一早便要进宫,阿娘好嘱咐你几句。”

    “阿娘精神不好,阿锦今夜到我的院子里睡吧,我也是常进宫的,我来嘱咐她。”程钤瞧程夫人的精神真的不大好,连忙劝道。

    程夫人正要答应,程锦却抱着她的手臂,“我要同阿娘一块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