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其实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进入幻境前,他其实隐约看到了已经长成大凤凰的小肥啾拼命一样俯冲向凝香。

    而在幻境里凝香的残念出现得也极为突兀,这种突兀向来需要一点媒介,想来,小肥啾便是这个媒介。

    苏奕似乎什么好东西都没给它,却一直给它带来危险,还让他阴差阳错为自己献祭了一条命。

    献祭之后,小肥啾体内还残留着凝香的力量,帮助他暂时幻化成人形,但很快,他就会随着力量的逝去而消亡。

    苏奕把少年抱入怀中,伸手擦拭了一下少年唇角浓稠的血迹。

    少年吃力地抬起手,放在苏奕的手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似乎是要把苏奕牢牢记在心里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对苏奕说出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苏奕霜白的发丝落在了小肥啾的脸上,他偏了偏头,才回答道:“……君无言。”

    “君无言……”少年咧开嘴笑了笑,唇角的血迹越发浓艳,“君无言,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你好熟悉,好熟悉,你身上肯定藏了我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开始只是想保护你藏着的东西,可是后来,后来……我想保护你……”

    话越说,血迹越多,他的瞳孔越涣散。

    苏奕依着他说:“对,我藏了你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你要好好的,我才会给你,不然我就不还你了。”

    也许小肥啾听到了,也许将死之际他已失聪未曾听见。他只是用脸蹭了蹭苏奕的掌心,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他死在了苏奕的怀里。

    金红的光芒灼热四方,少年的身子逐渐化作一团金沙,混着风雪销声匿迹,最后落在苏奕手上的,唯剩一根金赤凤翎。

    大概过了许久,小七见苏奕终于站起来了,才问他:“苏奕,你还好吗?”

    苏奕握着手中的凤翎,问他:“这根鸟毛我到时候离开这个世界能带出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小七看见此情此景还挺悲伤的,苏奕一开口便大煞风景。但这话他不敢说,于是他只能根据自己记得的管理局条例说,“不可以的,这个世界的物品……除非作为掉落物品才能被穿行者拥有。”

    苏奕便没再询问,将凤翎揣入怀中后,向着出口走去。

    “不管怎么说,苏奕,你不要太伤心了,”小七安慰他,“穿行者会经历无数个大小世界,面对一场场生离死别,我们要一定要向前看。”

    “放心吧,”苏奕回答他,“我每天都在向前看。”

    昨日的悲伤留在昨日,明日的璀璨终将到来,而他始终相信,只要心向朝阳,生活总不会太糟。

    他会一直坚信,也会一直向前,穿越时光的洪流,抵达温暖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