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五更,还是乌漆麻黑的,看不到一缕的星光,天空中微微地扬着雨丝,虽然感觉不到有大多的雨,但是在露天下站久了,还是会被雨水给淋湿的。

    此刻原本寂廖宁静的魏军西江口水寨突然变得喧嚣起来,灯火通明,人嘶马鸣,热闹非凡。

    骁骑营和步兵营的将士已经是按照原定的时间,率先地赶到了水寨,准备登船。

    王濬几乎是一宿没睡,调度船只,统筹安排,这上千艘的战船要做到有序组织,队形不乱,也并非是易事。

    更何况,如此规模的渡江作战,魏军战史上还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几乎为零,王濬也这完全是摸到着石头过河,所以他精心准备,每一个细节都不敢疏忽大意,力求做到有秩有序,井井有条。

    大的战船是来运载骁骑营的人和马的,小的战船是来运载步兵营的,一次性就要运送半个骁骑营和一个步兵营,总计将运送两万两千五百人以及七千五百匹战马,这对水军来说,也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压力,毕竟为了保密,他们就连演习都没有进行过,此刻战船上突然地涌上来这么多的人马,光是看看,就令人头皮发麻了。

    人还好说,进入船舱之后,可以呆在指定的区域不动即可,但战马却未必能听话,这些战马在陆地之上驰骋惯了,到了战板的甲板上,几乎很难适应,尤其是江上风浪很大,这些战马显得惊恐不安,如果大量的战马都乱冲乱撞起来,翻船的事故都有可能发生。

    还是王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事先在甲板上用木杆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每个格子正好可以容纳一片战马,每个格子的前后木杆都是活动的,可以随时打开,这就构成一个临时的马厩,将战马拴到拦杆上,任凭它们如何挣扎嘶鸣,都是无法挣脱的。

    这样就可以保证战马那怕是在受惊的情况下,也不会到处乱跑乱窜,不会对战船行进造成任何的影响。

    而且由于前后的栏杆都是活的,上下战马都十分的方便,战马上船时和下船时只要将横杆全部打开,战马就可以鱼贯而入,鱼贯而出。

    光是需要上船的将士就达到了两万多人,战马七千五百匹,纵然事先水军方面已经是做好了准备,但如此之多的人马需要登船,一直忙乎到天亮之后,才算是全部完成了登船。

    王濬一声令下,水寨的几处大门全部打开,所有的战船依次地驶出了水寨,一字排开,向着长江的南岸驶去。

    魏军水寨这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非对面的吴军是聋子是瞎子,否则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更何况,为了刺探魏军的动向,丁奉每天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会轮班地派出巡逻的蒙冲快船去魏军水寨附近刺探军情。

    这种蒙冲快船是最小的战舰,船身狭长,速度奇快,灵活异常,最擅于担任水面侦察和突击任务,这些快船尽管无法突破魏军的防线,但却能比较近的接近魏军的水寨,刺探到第一手的情报。

    如果魏军派出战船来赶逐的话,数量多的话,吴军的蒙冲快船完全可以做到势弱之时迅速逃跑,如果魏军派出来的战船数量比较少,吴军快船则可以反杀之,寻常的情况,他们可以做到以一敌三都不落下风。

    今天魏军步骑登上战船如此之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那些吴军那些巡逻快船的,而且魏军这方面似乎也没有做任何的隐瞒,整个渡口处灯火通明,数万人马源源不断地登船,把吴军巡逻兵都看得是目瞪口呆,除非魏军是要进行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否则是不可能将这么多的人马塞到战船上的。

    巡逻快船飞也似地返回到了南岸的营地,急忙地向丁奉禀报了这个紧急的军情。

    丁奉这一段时间以来,就一直呆在岸防的阵地上,一方面指挥水军严密地监视着魏军的动静,另一面监造江防工事,尽管朝廷方面给出的钱粮比较少,但丁奉依然把每一枚的铜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建业保卫战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每天晚上丁奉睡得都比较晚,起得比较早,真正的睡眠时间,都不足两个时辰,五更天的时候,丁奉就已经起身了,按平时的习惯,他会到江边去溜达一下。

    寻常的江面之上,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今天却有些异乎寻常,北岸那边灯火通明,虽然有雾气相隔,但依然可以依稀看到魏军水寨那边人影重重,一片嘈杂之声。

    丁奉心中为之一紧,当即下令他的弟弟建威将军丁封亲自率船队前去查看。

    丁封刚刚上船,还未出发,巡逻的快船就已经飞驰而回,向丁奉禀报了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