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稍显丰腴的春桃,怀孕4个月后肚子渐渐越来越明显了。

    董府上下,特别是董凌和董崔氏都对她格外关注,下人们更是战战兢兢,对春桃的伺候恨不得做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而春桃本人则倚仗着众人的呵护宠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在府里想做什么,都越发随心所欲了。

    因为大夫嘱咐过,为着胎儿的健康,孕妇最好不要成天闷在屋里一动不动,只要天气晴好,春桃便会在婢女的搀扶下在府中随性地走动。

    而其他院的下人甚至主人见了她,大多都会主动避让。

    算不上爱走动的霍羽鹿,也只偶然遇见过她几回,每每面面相觑,羽鹿便会作为少夫人客气宽厚地问一句是否短缺什么,而日渐趾高气昂的春桃只会答曰“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

    羽鹿也就顺势不再多说,径自扬长而去。

    霍羽鹿也并非不着急,有时见了春桃的嚣张样,香寒都忍不住竖眉、撇嘴,甚至小声自语:“就算这胎她真生了个哥儿,哪儿比得上少夫人今后生的嫡子金贵!”

    听毕,羽鹿只觉苦涩……

    霍周氏不是未曾替她留意,只是母亲几乎访遍了泽南县的名医,寄给过羽鹿好几张迥然不同的药方,她每次都遵医嘱坚持服用,却也不见有任何转机,难道是自己命中真的没有儿孙缘吗……

    况且,董凌一心向着升迁,公事疲惫的夜里或许就直接宿在书房,除此之外的时间留给羽鹿的也并不多。

    春桃娇嗔可爱,身上又怀着董家目前最大的寄托;诗柳巧言善令,像朵最能消除他疲惫烦恼的解语花;而羽鹿,只是他年少尚未出头时的发妻,除了温柔、孝顺、懂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曾让董凌赏心悦目的那份清秀乖巧,看久了只不过是寡淡。

    她只好宽慰自己:别说这广袤天地之间,仅仅在这小小的泽南县,就有多少与她处境相似、困在命运桎梏中一步也不能动弹的无奈女子呢?

    大家不都还是照常度日,顺从夫君、侍奉公婆,直至穷尽一生……

    夏末秋初的一个夜晚,天朗气清,繁星皓月清晰可见。

    春桃让宁儿侍奉自己更衣,好去园中走走、顺便赏月。

    宁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回过头问:“姨娘,外头这夜风有些凉,我怕它吹着您。要不咱们还是明日白天再出去走动吧?”

    春桃有些恼怒:“我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白天哪能赏着这么好的月光?何况晚膳时我多喝了两碗鸡汤,这会不去走走,你叫我如何消食?!”

    宁儿赶紧闭了嘴,乖乖地给春桃换上了她极喜爱的一套芙蓉色襦裙,又唤来三个婢女一同跟随。

    两个婢女一前一后打着灯笼,宁儿和另外一人各在左右轻轻搀着春桃。

    果然正如宁儿所说,院中凉风习习,可素来怕热的春桃却觉得这样的凉爽正正好。

    皎洁的月色也确实迷人,令经常抱怨屋内憋闷无趣的春桃心头一片舒畅,她们一行人随着隐隐约约的桂香,不知不觉绕遍了自己院子附近的小径,踏入了府中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