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州战火再起,王羽在青州忙于治政的同时,一支百余人的队伍正在连绵的群山中,蜿蜒前行,艰苦跋涉。[本文来自]

    “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不其然。若非亲临其境,谁知道这八百里太行的雄浑气魄,竟至于此呢?”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位有着阳光笑容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支藤杖,一边走,一边感慨山势之险,山路之崎岖。但不论嘴上说得如何,他矫健的步伐,和笑容中的爽朗、阳光意味,却是始终如一。

    单看他的精神面貌,全然不像个领兵作战的将军,倒像是个游学在外的年轻士人,偶尔发现了优美的风景,便不顾辛劳的跑来欣赏。

    走过了最崎岖的那段山路,他更是兴致高涨,突然吟起诗来:“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

    朗朗诗声入耳,众人只觉身上的疲劳突然减轻了不少,脚下也变得轻快起来,不知不觉的,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都加快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积极,潘璋就是例外之一,望着徐庶的背影,他大声哀叹:“天啊!寿恩,你听到没有,他竟然在吟诗,他竟然还有力气吟诗,而且吟的诗还不是他自己做的,是剽窃主公的!这,这还是人吗?”

    潘璋这会儿可没有离开高唐大营时的意气风发了,和身上挂着的那一堆空了的酒葫芦一样,他的精神头和力气都离开了身体,走路都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我本来在家呆的好好的,要不是你硬拉我出来。谁来受这份罪啊?其实你就是想不开,你想想看,就算要投军,也不一定非得跟着元直将军,做这种大事啊,去书院当个教习不是也很好么?”

    马忠不知道,吟别人的诗和剽窃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剽窃了,和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他的思路很清楚。自己之所以离开了安乐的小窝,在这连绵的群山中艰苦跋涉,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满嘴牢骚的家伙。

    “教习,就你?”对好友的说法,潘璋嗤之以鼻:“书院里教书的。都是蔡中郎、幼安先生这样名闻天下的大儒,你觉得你能教什么?”

    马忠很骄傲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扬着下巴说道:“我可是泰山最好的樵夫,说道辨识草药、石材甚至矿脉,我若是自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最好的樵夫……”潘璋摇着头,跺着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你能不能再没出息一点?男儿生于乱世,是要建功立业的!樵夫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谈!要知道,咱们这一次。可是要去指挥几十万大军!怎么能怀着这种心情呢?”

    因为疲劳,他走路本来就不怎么稳当,这一蹦跶起来,动静更大。只见他身上的那些酒葫芦也来回摇摆、碰撞着,发出了一阵阵极为清脆的声音。像是一个大号的风铃在风中摇摆。

    “不然要怎样,和你一样发牢骚?那还不如吟诗呢。”马忠眼角都没扫好友一眼,一心只是盯着两边的山壁上看个不停。

    “寿恩,你这家伙没意思透了。”潘璋拿好友没办法,只能发泄似的诅咒道:“算了,随你去吧,等这趟回去,我就向主公举荐你,让你去书院和蔡中郎那些无趣的老头子混做一处,闷死你!”

    “固所愿耳。”

    争吵声被山风吹送着,从队尾传到了最前列,每个人听了都不由莞尔。实际上,类似的对话在路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天知道这两个性情迥异,价值观也很有差异的人是怎么成为好友的,可毫无疑问,这二人的存在,给这漫长的旅途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徐庶笑了笑,向身边的人问道:“小六,还有多远的路程?”

    “元直将军,你别总是小六、小六的叫好不好,俺现在有大号了,俺叫赵柳,杨柳依依的那个柳!”

    答话的人也全然不为山路所苦,反是一脸的意气风发,只听他踌躇满志的说道:“人说衣锦好还乡,俺杨小六这一遭,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俺现在可是军候,当年在闻喜成,却只是个帮闲,全城的几千人,就没几个会正眼看我的,现在么,哈哈……谁能不对俺侧目而视?”

    “侧目而视……”徐庶下意识的纠正道:“那是形容别人对你又憎又恨又怕的意思,以你现在的情况,别人看你的眼光应该以羡慕和惊讶为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