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自然是送你去亲戚那里,还不来谢谢姐姐。”白椴用着老叟的外表,满脸轻佻地伸手挑了一下张行书的下巴,仿佛一个老流氓。

    张行书一阵恶寒,用袖子擦了半天,又念及还需要仰仗白椴,不情愿地起身作了一揖道:“如此便劳烦白姐姐。”

    “你要去平阳府,路途遥远,一切小心。若是在那待着不舒心,你便来台州寻我。”伍茯苓叹了口气,看了眼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此时在县衙大牢里,刘衍躺在牢房里长吁短叹,时不时触碰一下自己绑在胸前的手臂,神色黯淡。

    “衍儿,衍儿!”刘安穿着一身圆领袍,大腹便便,哭丧着脸跟在狱卒后面,看到刘衍憔悴的模样,当即忍不住抹泪。

    “爹……”刘衍没了往日那般神气,艰难地站起身,走到牢房的栅栏门前。

    “刘爷,您快些。”狱卒说完话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愿多呆,挥了挥手,试图驱散鼻前的牢房里腐臭味道。

    两人隔着牢笼无语凝噎,过了半晌,刘安左右瞧了瞧,低声道:“爹查到了是谁害你!”

    刘衍一愣,旋即咬着牙根道:“谁?”

    时至正午,一辆马车在山间小道上缓行。

    “大侄子,莫要哭丧着脸,你到那安顿好便是,其他皆有你伍姐姐操心。”白椴还是老叟打扮,连说话也扮成缓慢无力的老人声音。

    只见她驾着马车,斜倚在车厢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任凭马儿往前走,偶尔拽下缰绳让马拐个方向,模样像极了钟鸣漏尽的老者。

    张行书坐在车厢里,门在前面,刚好能看到白椴。他收回心神,让自己不去想家中的祸事,打起精神问道:“白姐姐,你是如何扮成这般模样的?怎的连声音也能改变?”

    白椴倦懒地瞥他一眼,迟缓低沉道:“大侄子,什么白姐姐,你昏头了不成?叫我老头子。”

    “老,老头子?”张行书顿了顿,接受了这个称谓,继续道:“老头,说说怎么回事。”

    “没大没小,你眼中可还有尊卑长幼?敢这样称呼老人家?”白椴的神情像极了老人生气时不讲理的模样,拿起鞭子打了张行书一下。

    张行书发现她有些不可理喻,气得缩了缩身子,窝在车厢里不去理她。

    “生气了大侄子?”白椴笑个不停。

    张行书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白椴笑了一会,继续斜靠在车厢,眯着眼打瞌睡。

    半晌没人言语,张行书有些拿不准主意,看了眼外面的山色,入眼一片绿,枝芽丛生。寻思任凭马儿自己走,难道不会走错路?

    “别看了大侄子,到平阳府就算马不停蹄也得行个三日,我们先去济南安顿一下。”白椴头也没回,缓慢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