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多留到元宵,就要去京城办手续了。美国人不过年,黑格董事可能初六初七就能来,我帮你们引见牵线一下,不过后续具体还是要你们谈,该找其他部门配合资源的,也得自己找——比如民航那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你们能两个意向都谈得下来,我也算还清了黑格董事的人情。如果谈不成,我也没办法,我再想别的办法,以后为黑格拉两笔生意,也算补偿了。”

    顾骜跟仇清说完内幕细节后,最后在定调时如此摊牌。

    仇清一愣:“老弟,你这就放手不管了?你自己在这里面难道没有利益的吗?”

    仇清本来还以为,顾骜这么热心牵线搭桥,他自己也有打算投钱入一股呢。

    顾骜摆摆手,笑道:“造电梯才多大利润,而且后续维保技术团队建设很烦的,市场打到哪里,就要把工程技术团队铺到那里,这么麻烦的生意,还是国内市场,我才不做呢。

    至于飞机发动机,要照顾到的方方面面倒是少,但我这点钱,搞这种高精尖大工业,掀不起多少浪的,何必趟这个浑水。

    老哥,你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事儿说到底主要的好处,是为国内的航空工业增加点技术积累,毕竟咱造大飞机引擎的底子太薄弱了。至于赚钱,把这些吃透技术的投入刨除掉,我也没把握能赚多少。国家的钱就丢给国家去管。”

    顾骜对于80年代国内营商的环境还是比较怕的。所以他最喜欢做出口市场,搞游戏机,搞其他高端电子消费品,那都是卖到美国曰本赚外汇,美国曰本没那么多潜规则。而顾骜的出身,也注定了他在外事和外经贸部门关系铁,不会被人卡。

    真到了内地,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肯定在地头蛇面前吃不开的。要是连奥迪斯电梯这点钱都想赚,说不定哪天到了一些势力比较封闭的省市市场,连消防检查都过不了,天天被人伸手。

    还是别赚了。

    顾骜对自己这辈子的定位很清楚:以后只做面对消费者的业务,不做工程客户的业务,水太深。

    包括如果他未来会如约跟任正义合伙进入通讯产业,他心目中理想的股权架构,也是把同一个品牌拆分成一个集团下属的两家并列子公司。

    一家做网络侧设备,比如基站、交换机,面对的客户是各国的移动联通电信,这一部分顾骜象征性持点股,不干涉任正义的经营,由任正义这种混过部队、知道潜规则的人自行去蹚浑水。

    顾骜这种纯洁的人,就掌控另一家子公司,专注于消费者终端,也就是手机之类的产品。

    他一直觉得,后世夏为虽然做得很大,但其实股权和架构不太健康,做运营商和做消费者,是两种相反的思维,不该整合到一家公司和稀泥做。即使后世夏为生意那么成功,顾骜还是不觉得人家做的选择就都是对的。

    顾骜是个有原则的人,他不会纯粹以成败论英雄。

    仇清听了顾骜的肺腑之言,也知道了顾骜的原则,不该是他赚的钱一分不碰,于是也就不多劝了。

    仇清忍不住感慨:“老弟,你有这想法真是难得呐,到底是留洋回来的见识。说实话,国内这几年,咱也见过几个做生意的,但都是有钱就赚,管他什么钱。到底境界不一样。

    不过,你刚才也说,你堂兄目前没事儿做,我觉得市里要是把合资谈下来,让他去utc的电梯厂做事,历练历练,你看如何?”

    顾骜公事公办地回答:“仇哥,我还是那句话,你觉得行,就用,但别一开始就往领导岗位上放。有什么能耐办什么事儿,不用给我面子。这些也不是什么多近的亲戚,15年没见了,说实话原先我都没印象了。”

    顾骜当然不会直接拒绝,因为不合适。既然这个合资,最后是市里跟utc方面双方的决策,那么中方的人员仇清肯定是有权决定的,他是市里分管经济工作的副职,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