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看着眼前美貌的脸庞,染着笑意的弯眼,原本平静的眼眶忽而一热,他错开视线,看向别处,一颗心虽被惊扰的怦怦直跳,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凉意:“姬子,何必如此?”

    “嗯。妾身愿意着呢!”李姬不理会秦宣话里的冷意,俏声回道,这边端起还冒着热烟的药碗递到秦宣唇边,问他:“陛下趁热吃,仔细凉了伤胃。”

    秦宣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李姬见他唇边染了一些黑色的药汁,便从袖囊里拿了帕子要替他擦拭。

    秦宣别开唇去,抬手接了李姬的帕子,自己给自己擦了。

    李姬倒也不甚在意,便低头从腰袋子里翻出一枚蜜饯,拇指和食指夹着蜜饯递到秦宣唇边,笑着道:“陛下。”

    秦宣接了蜜饯,放入口中,用力咀嚼了几下,便囫囵着吞了。

    按照往日情形,用完药吃完去苦味的蜜饯,李姬便会端着空碗的盘子离去,但是今日,李姬似乎没有准备离去的意思。

    秦宣用视线询问。

    却见李姬厚着脸皮把座椅又同秦宣拉近了一些,因着李姬的有意靠近,她身上淡雅的清香这便飘入了秦宣的鼻子里,是很好的味道,像是栀子又像是茉莉,还融合了一点紫檀花的芬芳。

    李姬观察着秦宣的眼色,笑着道:“来的时候特意用了陛下赠予的香膏,可是好闻?”

    “那盒……香膏?”秦宣喃喃道。

    李姬含笑点头:“就是陛下在军营里送给妾身的。妾身幼时曾随阿翁学过些梵文,见那装香膏的小铁盒上有几行梵文小字,宣德二年,产于西域,运至咸城。宣德二年呢……十年前的老物件了,陛下是从何得来的?”

    “寡人……”秦宣动了动眸子,眸光暗哑下来,淡声道:“时日许久,不记得了。”

    李姬眨了眨眼,又用食指揉了揉小巧莹白的鼻尖,她巧笑嫣兮,说道:“陛下,宣德二年,是北方的年号,妾身犹记得,那一年,妾身刚满八岁不久。”

    李姬说着,笑容慢慢淡下去,声音也端正道:“那年,扶苏国主魏伟突患急症,暴毙而亡,那时我阿翁正是扶苏相邦,因变法而得罪了一干朝中老臣的利益,其中以太子傅博渊为首,那博渊对我阿翁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待到国主一死,便把我阿翁送入牢狱,削其髌骨,幸得友人相助,我一家逃出扶苏,坐商船南下前往洪荒逃难。”

    说完,李姬抬了微红的眸子去看秦宣:“十年前,妾身可是见过陛下?”

    秦宣动了动唇,却没答话。

    李姬兀自露出疑惑的神情:“妾身琢磨着,十年前的陛下,该是无论如何也在北方的宫殿里住着的,如何就能出现在由北往南的商船之上呢?”

    李姬说着,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她一直想做却又一直不敢做的举动,她把小手伸向了秦宣戴在脸上的面罩。

    秦宣没想到李姬会忽然抬手摘自己的面罩,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却在对上李姬渴望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时,忽然就没了躲闪的意思,而是叹息着闭上双眼,一副任由对方或刀或剐,纵容且无奈的表情。

    就在李姬莹白的指尖贴上面罩的同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