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院墙角落的偏僻茅房因为下雨的关系,趁着伞过去的时候他看到角落里那个內侍早早地等在了那里,他眼角微不可见地一抽,遮去眼中些微的不耐之色,走过去,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低声道:“公公有何吩咐?”

    赵韫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他睨着尉兴,冷冷道:“我如今是阴玉令的主人,你得尊我一声主公。”

    尉兴身形一顿,眼中有鄙夷和烦闷一闪而逝,但阴玉令便是他不得不守的令,于是他躬身一礼,“是,主公,请主公吩咐。”

    赵韫没去注意尉兴的细微神色,他如从前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发号施令,“阴卫听令,我要你命尽快除了温氏,越快越好,再有半月便是亲蚕礼,后宫无人,温氏必定要亲自主持亲蚕礼,届时便安排隐匿在宫中的阴卫动手。”

    尉兴一顿,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不可置信,问:“您说的温氏……是指当朝温太后?”

    杀太后说的这么轻巧,确定不是随便一个姓温的女人?

    赵韫没好气地反问,“若不然,你以为是哪个温氏?”

    尉兴连忙底下头,不敢反驳,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就听见面前的人又开始了大放厥词,“还有秦敛,他也必须得死,你与他同朝为官,能接近的机会多,你亲自动手,务必要了他的狗命。”

    尉兴听着,这口气,杀个太后和当朝第一权臣,就仿佛是杀一只公鸡母鸡一样的难度,因为曾经也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也没有这般轻巧说杀太后就杀太后,杀首辅就杀首辅,阳卫的例子还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呢!

    尉兴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这……”

    赵韫一见他这般表情,认为他是想违抗命令,当即便有些怒了,他从怀里掏出阴玉令,直直怼到尉兴眼皮子底下,“怎的?我这个阴玉令的新任主人使唤不动你了?当初先帝阴玉令未传新帝而是到了我手里自有他的到底,你莫非是想违令?暗一,你是阴卫的首领,应当明白违背阴玉令的下场。”

    尉兴浑身一凛,再次躬身行礼,急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确认任务,主公放心,属下得令。”

    赵韫这才稍稍感到满意,他冷哼一声,“温氏和秦敛必须得死!你且先去准备,后期有事便再来寻我一道商量暗杀细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阴卫所向披靡,曾经那般令人闻风丧胆,本来还想再细细筹划一阵子,但他现在已经一刻都等不及了,阴卫一出,他必定能了解了那对狗男女!

    ……

    雨停了之后,尉兴随大流出宫回家。

    等进了他现在所住府邸的大门,他便立刻换上了严肃的神情。

    进了家门以后,尉兴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寝房,看他的儿子。

    半月以前,他的妻子临盆,为他生下了一子。

    孩子白白胖胖的,眉宇间能看得出自己的影子,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尉兴原本心头的肃杀烦忧瞬间消散不少,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儿子奶香娇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他的妻子就在旁边看着,因为同样是阴卫出身,所以妻子感觉异常敏锐,看丈夫的神情就猜晓定然是有不小的麻烦事发生,她问道:“夫君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尉兴迟疑了片刻,也没打算再继续瞒着妻子,深叹一口气回答说:“阴玉令出现了,在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太监手里,阴玉出令,暗杀太后温氏及内阁首辅秦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