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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未明时奁匣阁的马车已等候在瓷裕镇的南城楼下,同行而来的还有无心院的马车、莫容玖的马车和楚家的马车。

    栗君珅只带了一个贴身服侍的小厮,轻装简行骑了快马。在家时辞别家人,他没想过惊动栗海棠和诸葛弈等人。

    今日悄悄离开,他日锦衣归来。栗君珅知道海棠那“衣锦归来”的意思。他若成为下一任族长,必定打破传承百年的规矩,再不让无辜的女儿们成为活祭品。

    诸葛弈、莫晟桓、莫晟泓、楚晋站成在城门洞前俨然一群拦路虎似的。当栗君珅的马儿狂奔而来时,他们一动未动。

    栗君珅急忙喝停马儿,下马来揖礼,苦笑道:“各位兄弟是何意?拦着我不让走?”

    莫晟桓从背后拿出一壶酒,莫晟泓拿出一个白瓷碗。兄弟俩配合默契,倒上满满一碗酒。

    楚晋接过酒碗,亲自送到栗君珅面前,意味深长地说:“表弟一路平安,家中事莫牵念。不论多大的难事儿有表哥来担,你只管在南方闯荡,保重啊。”

    “楚大哥说得对,为了楚家在瓷裕镇能横着走,他会抓住机会的。”莫晟桓不客气地揭穿楚晋包藏野心,招来楚晋愤愤的白眼。

    莫晟桓脸皮厚,无视楚晋的愤慨,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给栗君珅,叮咛道:“元家的小五叔在南方颇有威势,你若遇到难事儿便拿着这封信去找他。信封里有他在南方铺子的地址,你放心去找。元家小五叔总不能不给咱家大姑姑的面子吧。”

    栗君珅感激不尽,将信揣进怀里贴身藏好。这是莫容玖假借莫晟桓之手送给他的,这份恩情他永记在心。

    诸葛弈也送一个银质小令牌给栗君珅,什么叮咛的话都没有,只说了一句:“回来后记得还给我。”

    “是。我定不会忘记还给你。”

    栗君珅破涕而笑。这枚似拇指的银质小令牌放在掌心时,心里莫名的沉甸甸的。它并不重,却因中央雕着一个“翎”字而变成趋之若鹜的珍宝。

    诸葛弈又拿出一个小长盒子,说:“海棠送给你的,她在那边的马车里能看得到。”

    栗君珅接过小长盒子,回头望一眼奁匣阁的马车,里面坐着他最对不起的小姑娘。他是她拜过三师礼的儒师,却只教了她三日的课。如今,他将离开两年之久,不知道她的儒师又会落到谁的肩上。

    “她让我转告一句话。”诸葛弈揖礼,说:“海棠今生只有一个儒师,两年后盼儒师平安归来,讲讲江南水乡、俊秀山川的美。”

    “是,君珅遵命!”

    栗君珅向几位挚友辞别,又向奁匣阁的马车、莫容玖的马车鞠躬揖礼。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他相信两年后归来时,母亲和妹妹的死因会水出石落,而他会学着元五爷和莫容玖一般闯荡江南创下属于自己的一条商道。

    当下隐忍,厚积薄发。

    这八个字是表哥楚晋对他的叮嘱。正如海棠对他所盼望的“衣锦归来”亦有此意思。他会积聚自己的力量,亲自处置谋害母亲和妹妹的凶手,更要救海棠出水火,打破瓷裕镇百年来定下的奉先女做活祭品的规矩。

    南城门为栗君珅打开后又“吱呀”响动着闭阖,守城门的护卫不敢驱逐诸葛弈等人,但也没有急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