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姝坐在床上发呆,今日好不容易,她能起身出去了,被母亲与姐姐裹得厚厚的,到寅杰的院里一看,却是险些落下泪来。

    寅杰躺在地上,睡得眉头皱起。而母亲说,那已经是好不容易,寅杰能睡一会儿。他额上长长的疤,母亲说是没注意,他自己折了树枝戳的。

    没有母亲与姐姐在身边,她才敢落下泪来。她的弟弟薛寅杰,原该是多么幸福安稳的生活啊。

    李嬷嬷悄悄走进来,见了姑娘这副模样,犹豫着没有转身。

    薛静姝抹了把泪:“什么事儿?”

    李嬷嬷走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姑娘让奴查的那事儿……奴的儿子查到了,老爷果真有了外室……”

    她小心觑着姑娘,却发现姑娘仿佛是意料之中一般。

    薛静姝冷笑一声,薛正堂啊薛正堂,果真是个薄情自私之人,发现儿子不行了,立时便另外弄一个家,怕是恨不能立时再生个儿子出来吧?

    只李嬷嬷又道:“那边的孩子也不小的,那个外室子,都已经十四岁,听闻去年秋,中了秀才。”

    薛静姝一滞,原来不是寅杰出生了才有的,老早就有了外室。是怕母亲不喜,才放在外头的?不大像啊,母亲虽则脾气大,与这些事上,只会伤心自抑,是绝不敢阻止父亲纳妾的。

    她抿着唇,若外室子,不得主母认可,没有认祖归宗,户籍上与奴籍一列,是没有资格考科举的。

    “那外室子,是挂在哪里的?竟可以参考?”

    李嬷嬷答道:“奴的儿子都查过了,算是过继,过继在姑娘您那个过世了的二叔父名下。”

    薛静姝眯了眯眼,这么说老家也全都知道,竟然帮着父亲瞒着?

    李嬷嬷又道:“还有些许没有查清楚,好似先前不在洛城的,估摸着是放在老家,前年才回来。奴已经让儿子去查探清楚,到时候姑娘再做定夺……”

    老家?不可能,她在老家生活到十五岁,可从来不知这么一号人,不论是父亲,还是那过世的二叔。

    薛静姝道:“我要去看看。”

    李嬷嬷大惊:“姑娘不可,姑娘从去年受了伤到现在,身子便一直不曾大好过,现下您的病未脱体,是不可以到处乱跑的。不如等奴的儿子查得一清二楚之后,姑娘您再与夫人大姑娘说说,想个合适的法子?”

    薛静姝摇摇头:“薛正堂那人已经半月不曾归家了,那孩子既然这么小考中秀才,想必有几分本事,薛正堂自会想法子让他回到自己名下。”

    李嬷嬷劝道:“老爷靠着阮家走到如今,夫人与老爷有这么多的情分,那外头的究竟是外头的……”

    薛静姝冷笑一声:“嬷嬷是想说不足为惧吗?嬷嬷也看到了,如今家里头是个什么状况,大姐姐住了半个月,再住下去可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我看薛正堂现在对阮家可没有丝毫感激,估计是攀上高枝了呢。”

    李嬷嬷办事是极快的,第四日便寻了借口带薛静姝出门。原本薛静岚不放心要跟着,只薛静姝说她想要一个人去看看秋茵,又说家里的事情多,让姐姐不必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