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岚又不好意思起来:“我觉得人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便好,世上人与人总是不同的,也没必要去计较人家的一点点错处,这便是岁月静好啦。”

    邵秋茵吃吃笑了会儿:“不过如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着实高兴。”

    薛静姝脑中想着“勿忘初心”四个字,可尘世的烦扰这样多,哪里就能确定永远不变呢?

    邵秋茵又道:“立足之处,我已经找到了,不过人生的方向还不曾。岚儿,你人生的方向是什么?”

    薛静岚想了想:“好像没有特别的方向吧,我觉得我这一生,就这样挺好啊,将来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再生几个孩儿,这辈子就满足了。我觉得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女人大抵都是如此?听起来没错,可这个方向里头,都是夫君,孩儿,似乎并没有自己。

    薛静姝道:“难道女人都该如此么?我总觉得,女人也该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邵秋茵眼睛一亮:“譬如什么?”

    “譬如男子可以苦读为家国奉献,还可以战场上洒下一腔热血,甚至行走四方买卖供给,哪怕是回乡开个学堂做个教书先生,也是好的。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薛静岚大惊失色:“你这些话太叫人无法接受了,那些事儿本就该是男子的事情,至于我们女人,原就该相夫教子,辅佐夫君便好。”

    薛静姝将手撑在桌上,揉揉下颌,颇有些发愁:“我最近一直在想,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相夫教子?可我从来都觉得,女子不逊于男,古时女相女将亦是不少,谁说女人就做不了男人的事儿?”

    薛静岚摇头道:“古时的女相女将军,那可是天神,我们普通人岂能与之相提并论?就说钟无艳虽赫赫有名,但到底,她也是齐宣王的王后啊。”

    薛静姝知道薛静岚一世循规蹈矩,也只自己的说法太过惊世骇俗,虽不想与之争论,到底心有不甘道:“我总觉得,我们应该主动改变才是……”

    邵秋茵抚掌笑道:“这一点,我倒是赞同姝儿的说法,我们应该主动改变。我之前随母施粥之时,便深有感触。贵妇们施粥只为了名声,可我见那些个穷苦百姓,却总觉得我的锦衣玉食,不能安心受之,若有能力,我也想要将这世道变上一变。”

    薛静姝眼睛亮亮的:“那你可想到如何变么?”

    邵秋茵无奈的耸耸肩:“不曾想到,我觉得还是如今地位不够的缘故,等日后我成了人上之人,定要集思广益,为广大百姓做事实,以贤良之辈为榜样。”

    薛静姝怔忪着,又似有些无力,人上之人,说的是后位,可着世上能成为皇后的又有几人?难道只有当了皇后才能替百姓发声吗?更何况当了皇后的人,哪里还记得民间的疾苦呢?

    邵秋茵见薛静姝低头不语,忙碰碰她:“你有何想法?”

    薛静姝微微蹙眉:“我是人微言轻,但我总觉得,生而为人,无论高低贵贱,都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而不是非得上了高位才能做自己的事情。世上女人只顾着内宅的争斗,或是汲汲营营,或是顾影自怜,哪里顾得上充实自己,为家国做更多更好的事情呢?”

    三人原不过是闲聊,但她们不曾想自己的谈话竟被人尽数听了去。

    其实戏阁子里的雅间,隔音是做得非常好的,不过刚好她们隔壁坐着的,竟是太子与宁王。因太子对薛静姝很不满,见她与邵秋茵一道,立时便让人打开两间雅间中间的隔板。

    如此一来,邵秋茵这边听不到旁边的动静,可她们之间的言语却被太子与宁王,听了个完完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