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只怕是施法太久,魂魄未稳,沐大公子这是记不得事了呀!”老道长忙从衣袋里取出几张符纸,对屋里其他人说道:“对不住!对不住!在武当山时,我师祖曾传过我一套密咒,不可外泄!诸位,可否先避一避。”

    和尚道士们,自然避嫌,连连客气着出去了。那妇人不想走,被身旁一位极面善的中年人给带出去了。

    道士等他们都出去了,赶紧关上门窗,这才回头来看阿远。

    “那个,那个沐二公子啊!那个,您看啊是这样,您兄长沐大公子被那刘启害死,沐夫人便有些接受不了。您又体弱,昏睡多日!便请了老道来给您兄长叫叫魂,我这修道多年,四处奔波也不过为了积点善缘。沐二公子啊,您身体本来就弱,再折腾可折腾不起了。您看要不我就对沐夫人说你是沐大公子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这样您在沐家就是嫡长子待遇,对您对令堂都是好事!”老道趴在浴桶旁边与他商量。

    竟是如此!

    咱家没死?

    “给我念七七四十九日的安魂咒,还有把你酬金一半给我!”阿远舔舔干裂开缝的唇角。

    “啊?”

    “拿水来!”

    不管是沐临还是沐阳,咱家终究不用再做刘启,也不用再背负左丘青远的一切了。

    沐家大公子被害,久病庶子痊愈。

    沐夫人因膝下凄凉,把庶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府里府外一应待遇,与嫡子无异。

    折腾半日方才梳洗干净,阿远看着铜镜里那张苍白清瘦的脸,叹道:想不到这沐家的小子竟生了一副这样好的皮囊。

    想想沐家的旧事,倒也不稀奇。

    高皇帝时,贵妃独宠。婆罗国进献过一批美貌女子,被赐给了少量京官和地方官员。那时候沐斌文是礼部员外郎,夫人有孕,家中无妾。近水楼台,礼部便先挑了一位名叫花娘的婆罗女子让沐斌文带回家。

    不知是后宅隐秘还是水土不适,花娘孕八月时产下幼子,便难产而亡了。

    沐家世代清流,沐斌文又是个不会钻营的。沐家生计全赖沐夫人操持,沐夫人本是江南白家的小姐,在京城有三家药铺和一家药圃庄子全是沐夫人的陪嫁。

    沐家二公子本就不是足月生产,又未得什么精细照料。大公子在时,对这庶弟还算看顾,沐夫人也只当看不见他。大公子遭难进狱,沐夫人更是直接不能见他了,锁了他院子的门,让人在他院子旁开了个小门。每月月初,他的小厮可以去主院领些粮食和一两银子,其他时候便不允登沐家的大门了。

    东厂在京都各个官员家中都有暗钉,各家有个什么鸡零狗碎的是非,阿远还是清楚的。

    “少爷,今儿中午外头不少酒楼都免费吃一天呢!”胖安跟着少爷过了十几年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不知夫人最近犯了什么病,突然对他们少爷好的吓人,惶恐的胖安脸馒头都不敢吃了。

    “什么好日子,怕不是唬人的吧!”阿远不以为意。

    “是那大太监鞭尸敲骨的日子,那刘启凌迟的时候第二天便没气了,很多人心里都憋着火,今儿据说给银两可以拿鞭子去抽他的尸骨!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很多酒楼让人免费吃饭了。”胖安主要还是惦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