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压下心底的愤恨,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小声说,“李响,你可不可以,帮我给我弟弟送件外套,我怕他冷。”

    “哦对,你弟……”

    你弟说不定直接就能放出来了。李响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惜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安欣打断了。

    “高启强。”太子爷沉下了脸。“你就非得要找事情是吧。”

    “我找,我找事情?”

    高启强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喉结颤个不停。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我就该对我弟不闻不问,他上断头台我还得在旁边鼓掌是不是?”

    安欣说,“是,你早该跟他撇清关系。”

    高启强吸吸鼻子,很明显地抽噎了一声。“安欣,你真的,真的太过分……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摇摇晃晃的身子差点没站稳。

    李响看着不落忍,为剑拔弩张的两人打起圆场。

    “好了,安子,人家老高洗澡洗一半就跑出来了,你先让他去接着洗,回头再冻感冒了。”

    高启强冷冷发笑,拖着一身的水走到两位警官面前,啪嗒啪嗒,鸭子似的,身后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他当着安欣的面,抓着李响的手腕,让莽村人的掌心贴上自己上下起伏的湿泞胸口。

    “摸到了吗,水是冷的,这个天气谁用凉水洗澡?”

    他抖着发白的唇瓣,眼睛红通通的,湿淋淋的脸颊上看不出有多少是泪水。其实他手上没用多少力气,李响轻而易举就能挣脱,但那只宽厚温暖的大手完全没有离开的迹象,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那块娇嫩的皮肉上,将他冻得生硬的心脏捂热了一些。

    “李响,李响,是他把我摁进冷水里,他欺负我啊。”

    安欣微微睐起了眼,熟悉他的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他失去耐心的表现。他抬起手,要把人拽回身边,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李响,毫不犹豫地将高启强挡在了自己身后,表情严肃,态度强硬。

    “安子,你有点失控了。”

    安欣蹙了蹙眉。“响,我和他的事情,不好把你牵扯进来的,你先去局里吧,我一会儿过去。”

    李响本来就没打算让步,感受到贴着他脊背的人打了个哆嗦,他的态度就更坚定了。

    “安局托我盯着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钻牛角尖,你又忘了你非逼着你叔养的鹦鹉学说你的名字,结果把那鸟逼得神经出了毛病,用喙把自己身上的毛都拔光了的事了?你既然喜欢老高,就好好对人家,还把人往冷水里摁,真冻出毛病了有你后悔的,审犯人都没有你这么审的啊。”

    “你审犯人不就是这么审的吗。”安欣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不耐烦地又朝高启强招了招手。“过来,别让我再说一次。”

    高启强揪着李响的衬衣下摆,摇了摇头。